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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孩子早就说过了

(2012-10-19 20:0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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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丁香班的故事

说好了周六去秋游,阿媛突然跑来和我说:“老师,我好长时间没见我爸爸了,我想在家多陪陪我爸爸。”

我不解地问:“你爸爸是不是周六就走啊?”

她笑着说:“不是,住几天。”

“那还不好办”我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让你爸爸陪着你一起秋游,这样一来你能和大家一起玩,二来还能见到你爸爸,不好吗?”

阿媛笑着走开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下午她又相随着一位住校的同学来了:“老师,我们住校的决定都不去了,想回家。”来的同学和阿媛是好朋友,我估计着她们是一起商量好了才来的。好容易有一次集体活动,她们居然给我来个下马威,都是些什么孩子啊。

我没好气地回应:“不去就不去吧!”可心里蛮有挫败感的。

今天收日记本,我看到了阿媛昨天的日记《愉快的讨论会》,她对这秋游还是很有兴趣的。可为什么不去呢?

我随意地翻看着她的日记,不觉愣住了:

 

20121016                  星期二     多云转晴

想家

说实话,我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在家了,星期天也没回去,更别提中秋节那天了。每到休息的前一天,我就会给爸爸打电话,问候他一下,可他时时都在出差,连回来看我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潸然泪下,因为在校园中老师不让带通讯工具,我只能把手机放在宿舍压在枕头底下,等晚上时就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打开手机拔出爸爸的号码,等拔出电话号码,等到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熟悉声音,眼泪不由就又流下来了。我为了不打扰同学们的睡眠,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低声哭泣……

自从妈妈不在了以后,爸爸就很少带我到超市去逛。就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学校时,爸爸给我买了两根火腿,我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件最奢侈的事了。我差不多每回给爸爸打电话,都能得到这样一个消息:爸爸还在XXX了,你这个星期去你大姑家吧!我因为这个都不敢给爸爸打电话了,我怕听到这个和往常一样的消息……

 

2012105              星期五           

 痛心

明天是星期六了,可还得上学。这一天一天的,我越来越想爸爸了。可他去兰州考察工作去了,哥哥呢?到外地打工去了。这几个月差不多都是我一个人度过的,白天在学校里上学,晚上在宿舍,一闭上眼睛想起的就是我的家人。我还记得以前妈妈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着我们的小日子。可是为了给妈妈治病,我们家的积蓄全花光了。现在家庭经济似乎有些困难,所以爸爸和哥哥自妈妈去逝后这几年,四处奔波,有时一回家就累得快要倒下了……

这个星期就休息一天,他也抽不出一天来陪我,我也不强求什么,只要快乐就好了。我还得去我大姑家,我连爸爸的面都见不到一次!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事了,你要这样惩罚我,我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公平”两个字呀!它到底值多少钱?心好痛啊,什么时候老天对我就公平了!我好想哭,可是我要忍住,在任何困难面前绝不低头,要勇敢地去接受现实,勇往直前。加油吧!不要想自己失去了,而要想自己拥有的,我相信,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2012928              星期五                      

再次幻想

我每天的睡梦里都能梦到我的家人及我的故乡,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我想立刻就能回家去。可是我不能,明天还得继续上学,下午才可以回家。可是中秋节只能爸爸和我过,妈妈早在三年前就飞上了天堂,哥哥去杭州打工了。

今天晚上,因为我十分想家,可又不能回到家中,就一个人在被窝中静静地哭泣。就这样我含泪而睡了。在梦中,我梦到了妈妈,这是自妈妈去世后,我第一回梦到她,我梦到她被发现得病后,山西却检查不出是什么病,医生建议带妈妈去北京看看,妈妈要乘飞机的时候,我十分舍不得妈妈。可是那天,正好我还在上学,没见妈妈去北京的最后一面妈妈就飞走了。妈妈去了北京后,医生非常肯定地说妈妈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虽然妈妈得了这种病,爸爸却没有告诉我,可他告诉我五姨了——我现在住的亲戚家。当我五姨和我姨父说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希望自己的耳朵是假耳朵。我很伤心,几天都情绪不稳定,上课没有认真听,学习成绩直线下降。那天晚上,我不仅听到了这个秘密,还听说妈妈肺里有一颗鸡蛋大小的肿瘤。妈妈每天不仅要输液,嘴里还要插着一个管子。我听了以后很心疼,妈妈每天要面对那么多记者的采访,而爸爸和哥哥则租了一间小宾馆,每天为妈妈做饭洗衣服,哥哥无时无刻不守候在妈妈的身边陪妈妈。就这样日复一日,三个月了,我没有见过妈妈一面。终于有一天我放假了,妈妈已经治疗了这么长时间,想回来散散心,顺便这次走的时候把我带上,让我上北京玩几天。可是妈妈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我,结束了短暂的生命,抛下了我们父子三个。妈妈逝世后,全家人都十分心痛,一不小心泪水就自己流了下来。

我现在要好好学习,发愤图强,让在天堂的妈妈以我为荣,报答爸爸的养育之恩。爸爸又当爹又当妈,而哥哥却在外地打工挣钱,他们是爱我的。

 

2012927              星期四            

第一次离家

    ……

说到这儿,我最伤心的还是第一次离家,虽说我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我在学校住校。当那一天来到学校报名的时候,是爸爸送我来的。当我走进了公寓楼的时候,面对这些陌生的东西及事情感到伤心,眼里顿时充满了泪花。我不想离开爸爸,我很舍不得离开爸爸。但在爸爸面前,我是坚决不能流泪的,不然爸爸看见了会伤心的。当我和爸爸领完东西后,爸爸一个人推着柜子爬到了五楼。本来爸爸的腿脚就不好使,还要为我忙上忙下。当爸爸再次跑下楼再跑上楼时,气喘吁吁。

爸爸马上就要走了。因为我舍不得离开爸爸,所以找了一个借口让爸爸先到我的宿舍去歇息一会儿。爸爸让我打水去,我极不情愿去,因为这是我和爸爸在一起渡过的最后一个时刻了。可是我不能违抗父命,只好无奈地去打水,因为我还不习惯,觉得水似乎是一个累赘。我怕爸爸走了,就急忙跑上楼来,看见爸爸在心里舒服极了。

爸爸还有事要忙,所以着急地走了。我想去送一下他,可是他看到了我的舍友,让我和她们玩,趁此机会走了……

 

读着媛的文字,我流泪满面。原来她早已在无声中向我诉说着什么,只是我忙得顾不上细看她的文字,所以根本不知道她的期待与渴望。

我这才明白,那天当得知刘静文不再住校时,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我这才明白,那晚王相丁因考得不好闹情绪时,我给相丁买饭问其她住校孩子要不要老师买时,为什么媛会站在旁边不冷不热地来一句:“我们自己来吧!”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回家陪她爸爸了!

原来她一直期待着我会注意她,给她多一份爱,原来她一直在等待,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

我该怎么办?去向她表现出我的殷勤吗?去刻意地对她好吗?去找她谈心吗?或者从此把她当作我特别关爱的对象吗?

不!我不能那么做。

现在不是马上表现出对媛特别在意的时候。过去虽然是一种隐痛,但在媛的心中会渐渐平复。一旦我的行动不理智起来,会让大家觉得媛很特殊,媛也会觉得我只是在同情她,这无形中也许会给她造成另一种伤害。我是大家的老师,当然也是媛的。

我告诉自己,我必须冷静!

我能做的就是无声地关注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温暖她生命的每一天。但我更会让她投入到集体当中,让她感受到大家的爱。我会让更多的活动,更多的精彩填充媛的生活。当有一天媛渐渐长大,她会知道,所有的心路其实也是一种财富,这当中有很多人默默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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