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情缘·之一》
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师范,我所遇到的好老师不下四五位,其中最让我敬佩、最使我感动的要数周传玲老师。
周老师是我上师范时的英语老师。上世纪六十年代,她和刘继民老师从山东师范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鲁西一个乡村学校教书。我考上师范时他们刚刚调到城里,周老师教我们英语,刘老师教我们语文并担任班主任。她那时大概不到四十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左右,一个只有四五岁,那时文革刚结束没几年,老师的地位还不高,工资也很低,在我印象中她家的日子过得比较紧巴。周老师平时言语不多,语速和缓,属中等身材,常常留短发,衣着朴素,性格比较沉稳,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常常略有所思的样子,一言一行都体现着孔子故里特有的从容与大度,可亲又可敬。
在我的印象里,周老师工作一直非常认真,责任心很强。我们班当时的主课是英语,周老师是我们的主讲老师,每周多达16节课。毕竟二十来年一直在乡村学校教书,多年已不动英语,原本熟悉的教材也已生疏,每次去周老师家,我都看到她在忙碌,不是看教材,就是听录音,或者琢磨教法,总之在责任心的驱使下,一直闲不住。我们当时的教材是《许国璋英语》,因为上高中时基本没学过英语,所以考取师范后我们几乎从abc开始,周老师了解这一点,所以备课格外认真,上课也非常用心,从语音到词汇,从语法到书写再到作业批改,每一步她都认真对待,总是那样不厌其烦、循循善诱。这种勤奋敬业、对学生未来负责的精神,无形中影响着我们每个人。
周老师待人十分诚恳,总是平易近人。工作之余,她十分关心我们的生活。这一点,我的感受尤为深切。我那时家境不太好,周老师了解情况后,总是给我力所能及的关心。其实她家的日子也很艰难,除了两个孩子外,他们还要关照身在故乡的双方老人。那时通往乡下的公共汽车很少,回家很不方便,周老师就把自行车借给我。有一次我不小心烫伤了脚,周老师对我更是关心有加。由于长时间不能回家,母亲和几个人来学校看我,周老师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准备了好菜好饭,热情款待她们。有一年,我的身体不舒服,需要煎服中药,对此我有些为难:一是因为离家远,回去不方便;二是如果回去十天半个月,我怕耽搁学习。周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一边勤奋工作,一边坚持在家中给我煎中药。
有段时间,我们不见了周老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七八天后回来了,她显得有些疲惫,但工作依然认认真真。后来我们了解到,周老师因为母亲去世,回了一趟老家,为了不影响我们学习,没让班长对我们说实情……
转瞬之间我们就毕了业,我回到本乡的中学任教,五年后调到外地,不久我听说周老师也调到了别处,彼此离得越来越远。期间,我曾去过一次周老师家,惭愧的是我那时经济状况仍在低谷中,没能带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周老师对此显然毫不介意,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待我,让我感到母亲般的慈爱与温暖。
再后来,因为工作渐忙,家事渐多,总是繁杂忙乱,还因为我身处外地,和当年的同学、老师渐渐失去了联系,竟至于到现在再没见过周老师。二十多年过去了,周老师还在那个单位吗?如果在的话也早已退休,年纪已接近七十岁了吧?如果她已离开那里,那么现在去了哪里?如今我也是人到中年,无论如何,要尽早打听她的住处,想方设法去看看老人家。
人间的老师有两种,一种被叫做“经师”,主要是授业、解惑,给学生以知识和能力;一种是“人师”,用自己的言行教会学生如何做人。我觉得在周传玲老师身上这两种因素兼而有之,所以她既让我敬佩,更使我感动。
( 本文载《鲁北文学》2012第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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