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情岁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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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情岁月
(九)
插队的地方,虽离县城不远,但回家的路依然艰难。
这里地处川陕交界之处,属于蜀道的一部分,李白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名句。此地有两处地名,马蹄岩,鸡鸣山,传说与张飞有关。
我们回家,有三条路可选。
先说第一条路,原始的办法,走路。几次抄近道,沿襄渝铁路往家走。在漆黑的隧道里,听到火车的汽笛和轰鸣声,就赶紧找就近的避人洞往里躲。我们虽然练就了无需任何照明工具在铁轨枕木间行走的技巧,可危险还是比较高。有次,就见过一个撞上避人洞,满脸是血的人。
另一条原始交通,水路。随着公路,铁路的开通,水上运输退出了历史舞台。过去的船工,纤夫,码头搬运工早已转行。这三类人员,搬运工在我脑海中印记最深,特别是文革期间,他们是造反派的主力军。当年,我眼睁睁看到父亲被这些人抓走。
第二条路,是公路。这里的公路,其实是修建襄渝铁路的施工便道,土石路面,坑坑洼洼。没有客运车辆通行,除了铁道兵的军车,大多是解放牌卡车。
拦车,没有停下的,想搭车,只能扒车。当年县城没有公路桥,过汉江用摆渡船,人们叫登船,相当于登陆艇。记忆深刻的是利华母亲,黄姨每次都能顺利让我们搭上车。她说:“娃子呀,出门在外,见人多说好话,也不费什么事,就是舌头在嘴里打几个滚吗。”这番朴素的话,当时认为挺小市民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阅历,愈发觉得是人生至理名言。
第三条路,就是铁路了。襄渝线刚刚通车,在试运行阶段,属铁路新管处管理,客运很不正常。从知青组乘火车,需沿铁道线步行到车站。我曾在一首小诗里写过:三条铁轨,一趟绿车皮。
山区小站,候车室没座椅,只有一张乒乓球案子。几个人有的靠着,有的坐在上面。夜里快11点,忽然跑进一人大声叫道:“下来!下来!”我们没说什么,坐着的下来慢了一点,此人不依不饶,把登安帽子扔到了地下。这顶礼帽,记不清颜色了,当时很时髦。
我们那能饶他,指着鼻子叫他捡起来,他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就是不肯捡,被我们一顿拳脚,打出候车室。他一边跑,一边呼叫救兵。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从后门跳下山坡,跑回了知青组。新管处的打听到我们是知青,不敢来镇上买东西,我们也怕去火车站了。
崇宝到区里学手扶拖拉机,没办法,必经火车站,不小心碰上了新管处的人。他及时应变,沟通,交流成了朋友。此后,我们与车站的人几场酒喝下了,变成了铁哥们。
我们坐火车从没买过票,列车员查票,拿出生产队工分本说,记上,年底分红再扣。列车员大多从知青招工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我们知青组,偷过菜,打过狗,干过架,从未骚扰过贫下中农,与铁道兵相处也是秋毫不犯。十八九岁的年纪,自我把控力是成长的关键。
那时,没什么书读,我们仅靠一条有线广播了解外面的世界。脱离了老师,家长的管束,贫下中农再教育又流于形式。在自我管理,自我成长中,我们不仅没有沉沦,仍然保持一颗上进的心。我每每思考,探寻其中的因素。应该是家庭和学校的教育,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这些根深蒂固东西造就的我们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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