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的叙事艺术2012年11月16日(17日中午补上)
司马迁《史记》的的整体艺术特点,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要》中已经说过“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前句是就史学的价值而言,后句是就文学的价值而言。
《史记.项羽本纪》写的是项羽36年的人生传奇经历,写作的切入点是项羽,叙事的顺序是按时间先后。当叙及秦末两大政治、军事力量的组织首领在鸿门相会这一事件的时候,前后过程令人寻味。
一场战役起因于一人的告密,空前紧张的杀伐局势笼罩在秦地,令人胆寒心生。一场战役结束起因于一人的泄密。大的交战因为沛公“自来谢项王”而自行取消。
情节曲折,瞬息万变,是《鸿门宴》显著的叙事艺术特点。两大风云人物见面后摆设的鸿门宴,杀机四伏,行动只在项王的命令下达。始料不及,沛公已前来鸿门,政敌到来,形势、时机更见好,令足智多谋的范增心急如焚,“举所佩玉珏者以示之者三,项王不应”。范增召项庄入,剑舞助兴,用意在沛公身上。中间杀出了个项伯;项氏兄弟难解难分之时,樊哙闯入账中。项王惊异,知道他的身份后,赐予生猪肉和斗酒,来试探他的勇气。受到项王的表扬后,樊哙酒壮豪气,一吐胸中块垒,先讲秦王的不义,四方起兵;再讲怀王与众将的约定,沛公理应做王;又说函谷关两军交战,实是因为“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项王觉得这位壮士说得有理有情,竟被他蒙住了,一时难以觉悟。他万万没有想到沛公做王之后,自己去干什么;自己做王,沛公会心干么?古训“一山不能容二虎”,项王全不记得;更不知道当时国内形势发生了变化,掌控权在我,没有透过言语的迷雾看到事情的本质,当机立断,斩杀沛公君臣。结果是“项王未有以应”。
鸿门宴的叙事艺术更大的特点在于司马迁把张良当做线索性的人物来写,他一人把所有的关键人物都串联起来了。
项伯夜间骑马到沛公营中,唤张良和他一同离去,不要跟着沛公一同死去。张良巧言善变,留下项伯,去见沛公。张良和沛公的君臣对话,显现了当时沛公的战略意图。顿悟后的刘邦,谦卑地请张良邀请项伯入帐,侍奉项伯,二人结为儿女亲家。
刘项二人见面后,项王款待刘邦,当天摆下了鸿门宴。张良“西向侍”。范增多次示意项王下决心杀掉刘邦,张良岂不知情?因为张良引荐,并和刘邦结为亲家的项伯帮了刘邦的大忙。形势危急,张良出帐,和樊哙沟通,引来鸿门宴上樊哙的大戏————能吃、能喝、能说,彻底从气势上、情理上击溃了项王杀掉刘邦的决心,鸿门宴上沛公转危为安。沛公在樊哙的鼓动下不辞而别,离开前,张良和沛公对话,明确入账赠送的礼物和时间。留下的张良入账谢罪。帐中面对项王君臣,张良的说辞舒缓有致,直戳项王的心理——“有意督过之”,又岂能瞒过范增?
鸿门宴的叙事艺术更大的特点还在于范增、张良两大谋士各为其主,在整个事件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形成一个个鲜明的对比。君臣对话部分,范增用刘邦入关前后的事实和宿命论来劝服项王采纳自己的意见;张良用毁在旦日的事实,劝服刘邦不要和刘邦硬碰硬。鸿门宴上,刘邦君臣齐心,逆转颓势,张良功不可没;项羽君臣,形成两股势力,力量分解,范曾的良苦用心化为泡影。鸿门宴的结局,张良完美收场,园过一劫;范增大怒,“拔剑撞而破之(玉斗)”。范增最终没有斗过张良。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张良选择了45岁做过乡长的刘邦共事,刘邦“醒目”;范增选择了27岁的项羽,“代沟”太深。历史选择了刘邦是天意吗?不全是。历史选择了刘邦,因为他的综合素质和团队胜过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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