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去——如何透过今天看待昨天
(2015-01-08 08: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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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牢记往事的人,是注定要重蹈覆辙的。
——乔治·萨塔亚纳 (George Santayana)
以往发生的事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可能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和那些不重要的。
——拉尔夫·英格(William Ralph I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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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5岁时,患上了严重的百日咳和双叶肺炎。1939年那个时候,青霉素和磺胺类制剂这些神奇的药还没有出现,因此并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我和上百名孩子一起被隔离在纽约的威拉德·帕克(Willard Parker)儿童传染病医院,这家医院为患有传染病的穷孩子建立了一间慈善病房。这些可怜的孩子都患有这样或那样传染病,比如小儿麻痹症,结核病和猩红热。来探病的人包括家长,只有在礼拜天(和他们的孩子)有两小时的见面时间,而且只能通过隔离感染的玻璃窗和孩子交流。护士们戴着外科口罩,管理那些孩子,将他们整齐地排成一排睡在幼儿床上。除了读一些破旧的笑话书之外,没有收音机、电视、电子游戏,或者其他任何可以用来娱乐的东西,因此我很快的和那些临近床铺的孩子建立起了很好的友谊。但这些友情没能持续太久。
很多个早晨我都会醒来后发现靠近我的幼儿床空了,并且床上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当我寻问有关那个昨天晚上还在床上的小朋友时,他们告诉我这个朋友已经在夜里“回家啦”。但事实上,我的朋友已经死了,而且尸体很快就搬走了,以免其他孩子感觉恐惧。护士和我们试图去否认这个客观事实:这些孩子已经死了。起初我很羡慕那些离开的朋友们,他们回家了,但不久我就认识到,他们的生命被抢走了,他们的未来被抢走了。
无论如何,凭借父亲的输血,我得以侥幸从这五个月的折磨中存活下来。我在氧气篷里呆了很长时间,这期间当寒冬的天气允许外出的时候,我的家人会在星期天从很远的家来医院探望我。我能活着出院,部分原因在于我发明了一些游戏和活动,附近床位的孩子也都参加了,例如划船到尼罗河捕捉巨大的白色鳄鱼。另一种生存策略就是一天两次很认真的长时间祈祷:早上,向上帝祈祷,感谢上帝我又活过了前一个夜晚,祈告上帝给我力量去承受新的一天。夜晚,当魔鬼的身影仿佛笼罩着医院阴暗的病房时,我也祈祷他能够放过我。事实证明这种双重祈祷是很值得的。
那是一段充满恐惧的日子,因为孩子们不断地哭泣、咳嗽、喘息和死亡。但是,我活过来了。我能存活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祈求一个更好的未来。我充满了对它的生动想象:和兄弟朋友如何玩耍,我自己会有多大个头,有多强壮,有多健康。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可能出现在未来的自我,以此得以度过那些我每天不得不面对的梦魇一般的生活。
奇怪的是,这个痛苦的经历结束后,当我在回忆中将这段经历看成我在学前学习读书和写字的经历;当成我学习如何讨好护士小姐的经历;作为我学习怎样通过一些充满想象力的团体游戏和其他孩子交往的经历,我已然将我的消极的经历转换成为一种积极的体验。作为一个幸存者,我已经学会了自我独立。在1939年,当我因双叶肺炎和百日咳住院时,10岁前死亡的孩子中,有50%的孩子死于肺炎、流感、肠炎和腹泻,另有13%的孩子死于结核病、白喉、痢疾和猩红热。因此,有63%的在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约每十万人口中有两百个1到10岁的孩子)都因患有我那种传染病或类似传染病而死亡。此外,我又是被“隔离”在专门治疗传染病的医院,那我就暴露在其他各种传染病包括小儿麻痹症之中。我能成为这些鲜见的幸存者中的一员真是既令人震惊又让人倍感幸运的一件事。
通过这次经历,我还明白了过去的经历可以通过心理上的改造而化腐朽为神奇。很多人则学到了相反的一课,他们一味地保留和追忆那些最糟糕的事情。当我从一种糟糕情境中得到心理上的收益时,有些人则建造了自己的博物馆来收藏他们过去的痛苦。他们曾经历和体验过的恐怖和丑恶将成为他们看待当前一切经历和体验的永久过滤器。
人类的记忆是会犯错误的,而且我不得不承认那些关于我童年事情的回忆可能会有错误,不完全,并且有些甚至扭曲,但并不是很多。关于那家医院恶劣状况的充分而独立的证据,使我相信那些事情正如我在记忆中所刻画的那样发生。这些信念影响了我的人生。我从过去的记忆中提取出美好的回忆,发现过去的一切有许多还是很值得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