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亲送行(祭文重发一)
(2023-06-18 16: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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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亲送行
(6月18日是父亲节,特别怀念天堂里的父亲,故重发去年小文。)
我们知道,父爱如山,是说母爱如慈,像水一样柔润,父爱如悲,像大山一样庄严。慈悲为怀是上人对下人的示现,而恭敬孝养上人,则是下人应尽的义务,否则就要今生不了债,披毛戴角还。
去年七月,父亲孙公巨云因为年迈,自己跌跤摔断了股骨头,医生说二型糖尿病不能手术,他自愿住在镇卫生院慢慢调养,四五个月下来,已经能够扶着墙栏慢慢移动,我揪着的心渐渐松了下来。五年前,母亲也是跌跟头走的。跌下来后被送到扬州医院的那天夜里,母亲告诉我说:“前天夜里有十几辆小轿车来接我,我不肯上车走,结果就跌了下来。”我知情后苦求值班医生收治住院,医生却以二型糖尿病手术后难以愈合为由,不肯收治住院动手术,母亲只好住进镇卫生院。我和父亲日夜守护在身边,母亲却在第十四天夜里悄悄走了。我心中那无奈的隐隐的痛啊!
父亲虽住在乡镇医院,但主治医生很敬业,护工护理也比较专业,身上没有褥疮,脸上气色也不错,我坚持每十天过江来看望一次,送点好吃的。今年清明节前几天,镇扬汽渡再次封了不让过江,从高速过去又很烦人,就改用视频与父亲见面,父亲在视频中每每见到重孙子就笑不拢嘴。4月17日,护工说老太爷不稳定,我一早就开车上扬州,没有料到下高速出口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穿防护服的大白警察告诉说,我们防疫不管你父亲病危,你要么掉头走人,要么让村委会带着证明派人来接。我说来接的村干部几分钟就到。他说你把车停到入口处路边,十分钟没人来接,你就得回头。车刚停好,就过来一交警赶我走,凶神恶煞地威胁说,不走就采取强制措施。我耐心解释说,因为老父亲病危,我正在等人来接,马上就去医院。警察说,你先进去上高速转一圈再出来。我回答说,出高速已经花了两个半小时,你让我再上高速不能掉头,不是害我嘛。你也有父母,也是人的儿子,怎么可以不让我看望病危的父亲?那警察一边对我拍照,一边大声吓唬说,谁让你停这里的,这是违法停车,我要处罚。我理直气壮地怼他说:是那个大白警察让停这里等人来接的。你们都是警察,谁说了算?交警见我不好惹,只好挥挥手,让辅警引导我把车停到关闭的道口去,正巧接我的人也到了。村书记告知我,只能去医院转一下,否则要在扬州隔离七天,回镇江也要隔离七天,不能给他们造成摘乌纱帽的麻烦,我只得连声答应。好不容易进到医院病房,父亲见到我立即就哭了,以为这一世再也见不到儿子了。我解释说,不是儿子不来,而是来不了,渡口封了,高速公路封了。好说歹说才把老父亲哄安静了。医生和护工都劝我放宽心,暂时不要过来,他们会悉心照料好老太爷。我心里明白,他们是委婉劝我离开,除非先去隔离七天,没法在医院照料父亲,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到了4月28日一早,护工告知老太爷糖尿病病足开始溃烂,我再也按捺不住,决定立即前去服侍父亲。之前除了参加全民核酸,又专门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做了核酸,打印了报告带在身上。下高速时,大货车靠边排了一公里多长,少有客车掺杂其中,我花了三个多小时从高速口出来,被社区来人带往父亲住处居家隔离,每天做核酸检测。我天天和护工视频,请她让父亲和我说话,好让父亲心安一些。隔离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四十分,行程码刚由黄色转为绿色,我就急忙赶到医院,医生立即帮我打印提交行程码、健康码、核酸报告等,护士长向我发了手牌,表明可以陪护父亲了。走进病房,闻到强烈的异味,父亲呆滞的脸上闪着渴望的眼神,我叫了声“爸爸”,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护工陈阿姨打来开水放了盐,冷却后我们一起给父亲洗脚,用我带来的药水先消毒,再涂抹烧伤膏,然后撒上松花粉,直到父亲静静睡着发出了鼾声。第三天下午四点多,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病足动了两下,异味突然间就没有了。我大为兴奋,觉得父亲有救了,正巧主治医生来,立刻高兴地告诉他,他也很高兴地察看了开始收口的溃烂病足,随即对我说:“我知道你老父亲需要你,你留在医院符合政府防疫规定和政策,可是院里非要我让你离开。”我说:“没关系,请他来说吧。”过了一会儿,一位自称院长的人,来对我说:“你虽然经过隔离,有核酸证明,但你还有几天核酸没有做,不能证明你以后不会阳性。假如医院出现阳性,谁都承担不了责任。”我平静地说:“隔离三天是政府规定,隔离以后要求十一天内再做三次核酸,并没有说禁止去什么地方。我所做一切都符合文件规定,法无禁止即自由啊,何况我有贵院发的手牌,而且我隔天都做核酸,全是阴性。”院长继续说:“镇江现在虽然没有一例阳性,但不能证明以后没有,所以你有潜在风险。有潜在风险就得离开医院。”我回答说:“走路也有风险,要么汽车撞人,要么人撞汽车,难道因为有风险,人就不能在公路上走路了?树叶掉下来打不破头哇。”院长见不能说服我离开,就搬出警察来说:“如果你不离开,等派出所来人赶走就难看了。”我已经有点火气了,抬高声音回道:“警察来了好啊!我可以录音录像,把我们谈的全部录下来,看看你凭什么不让我照顾病危老父亲。你有医院的明文规定吗?”院长回答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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