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集街上往事——田家（8）

 不孝阴影20年

Posted on 2012-02-21

  1992年对我而言，隐藏着的矛盾开始爆发了。说是“危机四伏”，一点都不为过。工作上：上、下级矛盾交织在一起，难得斩断。组织上（实际是个人行为）：企图从经济上作为突破口，开始对我全方位调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以机构调为由，对我进行免职、待岗、停发工资之“处理”。由于他们的行为，致使与我同在一个单位的老婆，也受到我的牵连，处处遭人白眼。就连在子弟学校读书孩子，也受人另眼看待。与我平日交往较多的朋友们，大多也想法来回避我。就连我岳父家的那边亲戚，一个个疏远我，有些行为可以说是“落井下石”。

  我是个坚强的人，我没有被击垮。五年后，我在社会上，又从平民“观众席”的后排，逐渐向前不停地移动着。“骄傲的人一旦倒下，落井下石的人会更多”。 “墙倒、破鼓众人擂” （家乡的话）。这是我当年深刻的体会。

  1992年，我的焦头烂额，一直埋在心底。当的9月底，我一天接到妹妹发来的两份电报：上午一份内容是“母亲病危，速回”，下午接到的一份内容是“母亲病故，速回”。中午向组织请假，下午还没有回音，就接到了第二份电报。我就直接给科室朱世标、高兴元、汪爱东安排帮我的忙，买船票、准备烟，借好钱。我跟谁都没有再打招呼，就穿着上班的一身运动装，直接上船——回老家。那时候交通不便，从武汉到南京只有坐船。从武汉到泗洪老家需要三天时间。

  到泗洪那天，遇见了原吕集小学的学生陈胜丰，我向他打听我母亲病故的事情，他说没听说。只听说吕集街陈胜府夫妻俩人是同一天死的，没有听说我母亲病故的消息。再问其他几个人，都说没听说吕集街上哪家有“老人”的事。这时，我在猜想，可能是妹妹打的假电报。（后来我也没有责怪她，毕竟她还小。她想让我见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错。再说，她也不知道我当时的处境。同时，她也不会想到由此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从唐怀汽车站下车后，走进吕集街心情有点释放了。刚过大巷口子，一眼就看见母亲带着一个小男孩（我妹妹的儿子）在玩……。母亲确实病了，我带她到农场检查时医生说，已经晚了，最多还能活两三个月……。

  我向妹妹交待好一切。告诉她，母亲如果年前真的去世了，我估计回不来的（因为当年请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我又属烦事缠身的人），一切都拜托她们夫妻俩安排、办理，一切费用均由我日后承担。需要我同学帮忙的，你尽管去请，这些人情由我以后来报答……。同年11月份，母亲去世了。妹妹没有再给我发电报，而是按我事先嘱咐的办理的。唯一没有照办的就是，她们将母亲的骨灰寄存起来了。

  后来，妹妹在给我信中说到，在我母亲去世前后，得到了陈胜学、曹进二位的帮助。母亲去世了，我没有回去为她送终，是我最大的不孝。是我终身的愧疚。因为我没有钱，数年后，我才寄钱给妹妹将寄存的（母亲）骨灰入土为安。这一点，我也不怪妹妹。她们确实也困难。但使我一直不解的是，当年，两个姑父家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呢？

  没有给母亲送终。这件事一直困扰我20年。20年来一直在不孝的阴影下自责着。就在我生病（手术前夕），我对来看我的亲友们说，我对母亲没有尽到孝道，遭此一劫是属报应，我无话可说。所以我不害怕，也不应该害怕。该还的一定要还的。

  20年了，我可以说出来了。用她们的话说，其实你内心的痛很深……。清了。走出阴影吧。过自己的生活吧。——今年的春节，她们不让我与堂妹堂弟们在一起，就是怕我又想起往事。算了。已经守了20年了，为了自己，为了她们，我该（必须尽快地）走出这个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