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刘禹锡家书:子蔚适越戒
(2023-05-24 10:20:27)子蔚适越戒 刘禹锡
犹子蔚晨跪于席端曰：（1）“臣幼承叔父训，（2）始句萌至于扶疏。(侄儿刘蔚早晨跪在坐席的边上说：“我从小就承蒙叔父的教训，从开始读书学习到知识逐渐丰富”。（1）犹子蔚晨跪于席端曰：侄儿刘蔚早晨跪在坐席的边上说。犹子：如同儿子，指侄子或侄女。语出《礼记·檀弓上》：“兄弟之子，犹子也”；蔚：侄子刘蔚，堂兄刘申锡之子；席：坐席，唐以前铺在地上，供坐或跪用。（2）臣幼承叔父训：我从小就承蒙叔父的教训。臣：古时的奴隶，男曰“臣”，女曰“妾”，后泛指奴仆。李贺“臣妾意态间”（《赠陈商》）后来帝王手下的官员亦称“臣”。刘蔚在此亦是谦称。按：唐顺宗永贞元年（805），永贞革新失败，八司马之一的刘禹锡被贬为连州刺史，陪同前往贬所的除了老母、怀有身孕的妻子外，另外两人就是堂兄刘申锡及其侄子刘蔚。所以刘蔚说“臣幼承叔父训”。（3）始句萌至于扶疏：比喻从开始读书学习到知识丰富。句萌：草木初生的嫩芽。拳曲者称为“句”，有芒而直者称为“萌”。语本《礼记·月令》“季春之月，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达”郑玄注：“句，屈生者；芒而直曰萌”；扶疏：树木枝叶茂盛的样子。)（3）前日不自意，有司以名汙贤能书（4）；（前不久，想不到有关部门的官员，将我列入向上举荐的贤能名单。按：古代官员皆有向上级部门举荐贤能人员的责任。不自意：想不到；有司：有关部门的官员；汙：同“污”，肮脏的东西。玷污，这里是谦辞，即官员将刘蔚列为贤能，举荐名单；书：推荐书。）又不自意，被丞相府召为从事（5）。重兢累聱，惧贻叔父羞（6）。(更想不到，又被丞相府招为幕僚。（如此三番的抬举）让我一次次战栗、恐惧，一次次不敢接受，怕给叔父带来羞耻。（5）按：这里的丞相即元稹。从事：汉代刺史的属吏，分为别驾从事史、治中从事史等，主要职责是主管文书、察举非法。后来作为幕僚的别称。（6）重兢累聱，惧贻叔父羞：兢：战栗；恐惧；聱：不听取他人的意见。)今当行，乞辞以为戒。”（现在要动身了，临行前请再给我一些训诫。）（7）余曰：“若知彝器乎！（8）始乎砻斵，因入规矩，刳中廉外，枵然而有容者，（我说：“你知道钟、鼎等礼器吗（要制作彝器），先将器材磨制和砍削，然后按照规定的尺寸，将中间挖空，外面做得端方有品位。内里空虚而能容物。彝器：也名“尊彝”中国古代青铜器中礼器的通称，如钟、鼎、樽、罍之类。砻斵（lóngzhuó）.磨制和砍削；规矩：圆规和矩尺，木工用具。刳（ku）用刀具挖空。廉：端方有品位。如“廉隅”，即指有棱角，喻品行端方，有气节；枵（xio）然：空虚状。此句和以下几句说的是制作彝器的过程。以比喻人格的修炼养成过程。）（9）理腻质坚，然后加密石焉。(其肌理细腻、质地坚硬，外面再加上密石涂料。（10）理腻质坚，然后加密石焉：其肌理细腻、质地坚硬，外面再加上密石等填充料。密石：又称密玉，属石英岩，色泽鲜艳均匀，质地致密细腻、坚韧、光洁，以红、绿色为佳，尤其是绿色翠透者最为珍贵，因产于山东密县而得名，国际上亦称“河南翠”。适于作为雕刻工艺品和首饰。)（10）风戾日唏，不剖不聱。（11）然后青黄之，鸟兽之，饰乎瑶金，贵在清庙。(狂风吹烈日晒，不会开裂，仍然很光滑顺溜。然后再涂上青、黄等颜色，画上鸟兽等图案，用琼瑶黄金加以装饰，作为贵重的礼器摆放在祖庙内。戾：凶暴，猛烈；晞（x）：干；剖：剖开，裂开；聱（áo）：艰涩不顺。与前面“重兢累聱”的“聱”用法不同。清庙：祖庙。语出《周颂·清庙》。此诗是洛邑告成时，周公率诸侯群臣告祭文王、致政成王的乐歌。)（12）其用也幂以养洁，其藏也椟以养光。(使用彝器时用盖布覆盖，以保持其洁净；不用时收藏在柜子里，以保持它的光彩。幂（mì）用盖布覆盖，遮盖；椟（dú）：柜子，匣子。)（13）苟措非其所，一有毫发之伤，儡然与破甑为伍矣。(只要放置的地方不对，一旦有丝毫的损伤，破败的彝器就会被弃置，和破饭锅放到一起了。苟：只要；措：放置；儡（li）然：破败貌；甑（zèng）：古代蒸饭的一种瓦器。)（14）汝之始成人，犹器之作朴：（15）是宜力学习砻斫(你成长之初，就像主备用来制作彝器的还没有细加工的木料一样，应该努力进行磨制和砍削这类品格修炼和养成。朴：没有细加工的木料。（15）是宜力学习砻斵：应该努力进行磨制和砍削。以此喻品格修炼和养成。)（15）亲贤为青黄，睦僚友为瑶金，忠所奉为清庙，尽敬以为幂，慎微以为椟，去怠以护伤，在勤而行之耳。(然后亲人和贤人为你着彩，与你相处较好的同僚和朋友为你装饰上琼瑶和黄金，用忠诚作为能供奉祖庙的资本，用孝敬作为以保持其洁净盖布，用谨慎作为保护自己的柜子，用防止怠惰来避免损伤。所有这些，都在于勤勉和力行。)（16）设有人思披重霄而挹颢气，病无阶而升。(就像有人想裹挟洁白盛大之气冲上九重霄,但苦于没有台阶之类援引。设：假设；披：劈开、冲开；挹（yì）：裹挟；颢（hào）气：洁白盛大之气；病：苦于。)（17）有力者揭层梯而倚泰山，然而一举足而一高，非独揭梯者所能也。(有个有力之人将云梯靠在泰山边上让你爬上去。但一步步抬腿往上爬还是要靠你自己，那个为你提供云梯的人是帮不了你的。)（18）凡天位未尝旷，故世多贵人，唯天爵并者乃可伟耳。(但凡天上星宿之位从不会空缺，所以地上多出贵人。但只有具备仁义忠信等高尚的道德修养的人才能成为伟人。天爵：指具备仁义忠信等高尚的道德修养。因德高则受人尊敬，胜于有爵位，故称“天爵”语出《孟子》：“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并：指仁义忠信等都具备。按：古人以为天人感应，地上的伟人皆对应天上的星宿。)（19）夫伟人之一顾，踰乎华章，而一非亦惨乎黥刖。（伟人对你一看顾，这种荣耀超过换到文章，伟人对你一非议比遭受酷刑还要悲惨。黥刖：古代的两种刑法，黥（qíng）：在人脸上刺字并涂墨之刑；刖（yuè），古代的一种酷刑，把脚砍掉；）行矣，慎诸！吾见垂天之云在尔肩腋间矣。（20）(（刘蔚）你去吧，要慎重啊！，我已经看见你将像腾空而起的大鹏一样，齐天的云彩已在你的肩膀和腋下升起了。垂天之云：齐天之云。语出《庄子·逍遥游》形容大鹏“其翅若垂天之云郭庆藩《庄子集释》“垂犹边也，其大如天一面云也”。按：这里的“伟人”是借指刘蔚前去的前宰相元稹。他的一誉一毁对刘蔚都至关重要，告诫要刘蔚谨慎。)
昔吾友柳仪曹尝谓吾文隽而膏，味无穷而炙愈出也。(过去我的友人柳宗元曾说我的文章隽永而且丰腴，有无穷余味而且越是咀嚼就越是有味。柳仪曹：柳宗元的别称。世称礼部郎官为仪曹，柳柳宗元曾任礼部员外郎，故称为柳仪曹。膏：丰腴；炙：烘烤，这里指咀嚼体味。)（21）迟汝到丞相府，居一二日，袖吾文入谒以取质焉。(稍迟时日，等你到宰相府报到一、二日后，带我上我的文稿去拜见他并征求他对我文稿的意见。迟汝：你稍迟一点；丞相：指元稹，按：刘蔚是赴元稹浙东观察使任上作幕僚，这里说宰相，是敬称。袖：携带。古人袍袖宽大，东西即收在衣袖内；取质：听取他的意见。按：元稹是刘禹锡文学上的同道和政治上的好友。)（22）丞相，我友也。（23）汝事所从如事诸父，借有不如意，推起敬之心以奉焉，无忽！（24）丞相是我的好友。你侍奉他要像侍奉你的父亲一样。即使有不如意的地方，也要带着恭敬之心去侍奉，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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