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对却未满分

张军霞

  作家张晓风童年时在台北上小学，数学成绩不好，对鸡兔同笼的应用题，她更是一窍不通。为此，她常常被一些同学嘲笑，每次考试都没有勇气把成绩告诉父母，可老师要求必须让家长签字，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卷子拿回家。多年之后，她都记得那时低着头、叹着气，磨磨蹭蹭走在放学路上的情形，仿佛自己是全台湾最悲惨的小孩。

因为女儿的数学成绩太糟糕，张晓风的父亲曾找过她的班主任，担心自己的孩子智力有问题，老师却说：“她的数学是有点糟糕，语文成绩却顶呱呱，这样的孩子智力哪有什么问题？慢慢等，她总有开窍的那一天。”

果然如这位班主任所言，张晓风在13岁那年，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全家人搬到屏东去住，转学之后，她很喜欢新的数学老师，学习成绩也跟着突飞猛进，有好几次都考到了100分。有一次数学考试，张晓风发现题目一点也不难，以最快的速度答题、交卷子，然后就跑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今天的数学考试，我肯定又能得100分”不料，第二天，老师把数学卷子发下来，她只得了98分！

奇怪的是，卷子上面没有一个错号，她自己也反复检查了，没有一道错题，于是气呼呼地跑去找老师理论。老师笑了，说：“你的确全都做对了。可惜啊，芭蕉插在古树上——太粗枝大叶了！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把每一道题的等于号，都写得像阿拉伯数字里的2？我扣掉你两分，你会永远都记得，以后也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张晓风羞红了脸，一下子没话说了。不过，从此她真的永远记住了，两横就是两横，把两横写快了连了起来，那就是“不准确的等号”。从那时开始，不止是做数学题，就连做别的事情，她也喜欢上了精准，特别是后来从事文字工作，每篇稿子完成之后，都要小心地反复校对好几遍，她还喜欢这样调侃一下：“我害怕自己又把芭蕉插在古树上！”当初，因为没写好等号痛失分数，多年后仍然牢记教训，一直保持精益求精的写作风格，写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好作品，难怪她会被评价为“散文家中的名家”。

2021.1《时代青年》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