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檀弓上第三》:20.丧事时扎头发的行为规范
(2020-08-05 07:35:55)【原文】南宫縚（同“绦”）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縚，曰：“尔1毋从从2(纵)尔。尔毋扈扈3尔。盖榛以为笄4长尺，而总5八寸。”
南宫縚的妻子死了婆婆，孔子教南宫縚做丧髻的方法说：“你不要把丧髻做得太高，也不要做得太大。用榛木做簪子，其长一尺，束发的布条，其剩余垂下的部分是八寸长。”
【说明】本节描述的是丧事时扎头发的行为规范，先秦时期的人们基本上不理发、不剃头，所以在结婚、在举办丧事时，头发都要扎成不同式样，以表明自己的心情。
南宫绦之妻是孔子的侄女。这段话讲的是孔子的侄女的婆婆死了，孔子教她如何做发髽：“你不要做得太高，也不要做得太大，以榛木做一尺长的发簪，束在发根的带子则垂下八寸。”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使其能写入儒家经典，流传两千多年呢？
《礼记·檀弓》从头至尾都在谈论各种丧事。可以说，涉及的是对死亡的体验。这是一种至为深刻的领会。人一出生首先就落入亲属关系当中，其中有父亲有母亲，或许还有兄弟姐妹和更多的亲属。如何领会自身及其处境呢？如何领会在这个处境中与不同亲人的关系？当亲人死去的时候，痛楚给了人一个机会，得以去深深体会这位亲人在自己的世界中曾经是何等重要。于是，把握住这个重要性的分寸，就把握住了自己与亲人在社会结构中的关系，也就在自己的社会结构图谱中找到了他（她）相对于自己的位置。能把握住与亲人的结构性关系，才能由此延伸到整个社会，理解这种从亲属关系延展出去的一切社会关系，才可以更好地适应这种社会生活。所以，《礼记·檀弓》通过对丧事的谈论，谈论的也是当时的社会结构。它通过对亲人死亡这种伤痛至深的领会，去领会当时的社会结构。
在这些“向死而生”的领会活动当中，很可能每个人的领会各不相同。那么，在表达哀痛的治丧仪式中，不同人的表现就会有差异。在一个有严格等级的社会结构之下，如何完成一个恰如其分的哀悼，直接决定了当事人在这个社会结构中地位的沉浮。一个没有把握好分寸的哀悼，将被认为破坏了大家生活在其中的社会的秩序，或被谴责，或被嘲笑，甚至引发当事人社会地位的下降。
毫无疑问，孔子具有超凡的领悟力。如果孔子领悟到的分寸不是最恰当的，那么后来人可以轻易改写他的规则。而实际上他的规则不断被模仿和复制，成为后世的标准，正说明了他最能恰如其分的地把握与所有亲人远近亲疏关系的尺度。每一个能把握好分寸的人，都是这个社会结构的维护者，都是稳定这种社会的基石。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孔子的领悟力。难道必须要求每一个人都成为孔子才能建立起一个秩序良好的社会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这更可能是一个时代的难题！
然而，孔子举重若轻，在不经意间给出了他的方法：孔子直接把自己对婆媳关系领会的结果传授给了他的侄女。从此，他的侄女就不再需要自己去体会那难以捉摸的分寸了。从而，这个以发髽表现的哀悼尺度被制度化。这样，由深谙宗法制的孔子领会出一整套最完善的尺度。当孔子记录下领会过程的结果后，所有人都将可以退出领会过程。人们不再需要每一次都自己去苦苦体会，而只要遵从孔子制定好的仪式规则，无论是聪明人，还是愚拙人，都可以很好地适应宗法制结构下的社会生活，并成为这个社会的维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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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尔：(r耳)谓第二人称“你”之意。《易·颐·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左传·僖公四年》：“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共。”《孟子·公孙丑上》：“尔为尔，我为我。”《列子·说符》：“慎尔言，将有和之。”
2.从：(纵)古通“纵”。竖起、竖着。《楚辞·招魂》：“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3.扈：大。《楚辞·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礼记·檀弓》：“尔母扈扈尔。”《淮南子·要略》：“以储与扈冶。”
4.笄：(j机)《诗·鄘风·君子偕老》：“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列子·周穆王》：“设笄珥，衣阿锡。”《国语·晋语》：“折委笄，此男子安发之笄也。”《仪礼·士冠礼》：“皮弁笄。爵弁笄。”《礼记·内则》：“节纵笄总。”《淮南子·齐俗》：“中国冠笄。”《说文》：“笄，簪也。”古代盘头发或别住帽子用的簪子。
5.总：(zng)《诗·卫风·氓》：“总角之宴。”《诗·齐风·甫田》：“婉兮娈兮，总角丱兮。”《礼记·内则》：“鸡初鸣，咸盥漱，栉、縦,笄、总。”《史记·孝景帝》：“令徒隶衣七总布。”《说文》：“总，聚束也。”《汉书·王莽传》：“总布二匹。”《广雅》：“总，结也。”这里用为聚束、系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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