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罕篇第九: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2020-07-19 07:18:19)9.11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另一译法:
颜渊喟然感叹到:“老师之道,越抬头看,越觉得高;越用力钻研,越觉得深。看看,似乎在前面,忽然又到后面去了。[虽然这样高深和不容易捉摸,可是]老师善于有步骤地诱导我,用各种文献来丰富我的知识,又用一定的礼节来约束我的行为,使我想停止学习都不可能。我已经用尽我的才力,可仍然感到它在前面矗立着,高峻卓绝,要想再向前迈进一步,又不知怎样着手了。”
【注释】
喟然:叹息声。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仰弥高,不可及。钻弥坚,不可入。之字指孔子之道,亦指孔子其人,此乃颜渊日常心所向往而欲至者。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在前在后,喻恍惚不可捉摸。
循循然善诱人:循循,有次序貌。诱,引进义。孔子之教,依学者之所已至而循序诱进之。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此孔门教法最大纲领,颜子举此以言孔子之教,可谓切当深透之至。文,犹孔子门四科之言文学。礼,指人生实践。
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颜子因孔子之循循善诱,而欲罢不能,但已竭己才,仍见前面如有所立卓尔者。此卓尔,亦指孔子之道,乃及孔子之人格气象。卓尔,峻绝义。所谓高山仰止望见之而力不能至。
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末,无也。颜子言,悦之深而力已尽,虽欲再进,而已无路可由,亦所谓犹天之不可阶而升。
本章记颜子赞叹孔子之道之高且深,而颜子之好学,所以得为孔门最高弟子,亦于此见矣。惟孔子之道,虽极高深,若为不可几及,亦不过在人性情之间,动容之际,饮食起居交接应酬之务,君臣父子夫妇兄弟之常,出处去就辞受取舍,以至政事之设施,礼乐文章之讲贯。细读《论语》,孔子之道,尽在其中,所谓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非舍具体可见之外,别有一种不可测想推论之道,使人无从窥寻。学者熟读《论语》,可见孔子之道,实平易而近人。而细玩此章,可知即在此平易近人之中,而自有其高深不可及处。虽以颜子之贤,而犹有此叹。今欲追寻孔子之道,亦惟于博文约礼,欲罢不能中,逐步向前,庶几达于颜子所叹欲从末由之一境,则已面对孔子之道之极高峻绝处。若舍其平实,而索之冥漠,不务于博文约礼,而别作仰钻,则未为善读此章。
〖续貂〗
颜渊是幸运的,至少他是孔子的亲传弟子。今天的我们对于孔子思想的理解,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在猜测中获得孔子及其门人弟子话语中的智慧。而我们能够获得多少智慧,亦不可能如孔子当日的弟子般得到一个具体的评判,一切的成就与感悟,唯有交给自己的内心,自己评判自己。
论语读得越多,会越感觉论语之妙,孔子思想的伟大。颜回作为孔子培养的接班人,智慧超群,大才如子贡亦心服口服。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5·8』子贡自承不及颜回。)如此一位勤学睿智之士,对于孔子所教是怎么评价的呢?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颜回如果能够读得此句,当有知音之感。
在求学的道路上前行,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阶段,而颜渊的这种欲罢不能的境地,其实是绝佳状态,为学如此,则我心在所学,不知几度寒暑,人间种种异端邪说皆无路可由而入我心,亦乃无上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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