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壶七墨·心血》
浙东女子某氏,父贾苏州,侨寓于南濠,女所居楼故临河。有楚州生者,因事赴苏,泊舟楼下者十八日。一日晨起,女自搴帘倾盆水,猝然见生,不自觉其盆之失于手也。自是卷帘凭窗,作书刺绣,默默然朝暮相对,然意态闲静,绝不如世俗目成眉语者所为。生之友蒋君者,距女家不过数武,乘间语生曰:“名节事大,勿妄想也。”遂移泊于胥门。
庚申之乱,南濠市廛化为焦土,女及母妹焚焉。贫民多于瓦砾河渠中淘取器物,藉为度日计。或检一物,大如拳,下圆上锐,非木非石,中软而外坚,反复视之,不识也。适有军士二人至,曰:“我为辩认。”举刀剖之,划然而半,而文理分明。谛视之,垂柳数株,中有小楼,楼下系一舟,一少年伏窗而眺,眉目如绘,众皆诧异。再剖之,片片皆然。
会蒋君过其地,索而观之,绝似楚州生状,栩栩然若生,呼之欲出,乃携其一片归而玩之。久之,恍然曰:“吾得之矣,此必某氏女子心也!”乃秘其事,缄以小盒而密寄于生。生得书,悲感不已。焚香奉盒,拜而启之,则只存一汪碧血而已。
《金壶七墨·巨蛇偷蛋》
清人黄钧宰作的短文。文中说吴氏鸡蛋行中积攒下的鸡蛋经常被一条房梁上的巨蛇偷偷吸食,之后主人用很坚硬的木头削了几个鸡蛋形状的木块,放在筐里。第二天蛇吸到了鸡蛋也吸进了木蛋。蛇吸入木蛋后感到非常痛苦,可木头做的蛋是不可能被消化的。蛇这样经历了三天三夜以后,才死去。
吴氏鸡蛋行中积蛋不知几亿万也,而月终盘计,必少数百枚。主人不甘,早暮伺之,见有蛇长数丈,身围如碗,高踞梁上,而下垂其头以吸蛋。相距尺许,蛋即自升而上。既吸十数枚,则环蟠柱间,力束其身以破蛋,如是而一餐毕矣。既而又至,亦如是。主人恍然曰:“贼乃在汝,吾必有以报汝矣。”乃取坚木削为卵状若干,置于筐中,而以鸡子覆其上。明日蛇至,如前吸取,鸡子于木卵相间而入。吸毕,环柱盘束亦如故,而愈树紧,尾左右挥扫,若有甚不适者。久之,直窜庭中,旋滚不已,自起自落,上下数尺许,而木卵不可化矣。如是者历三昼夜,乃死。吴氏鸡蛋行中积攒下的鸡蛋有成千上万颗,可是到了月底数鸡蛋的时候,总会少了几百枚。主人为此很不甘心,于是早晚都在鸡舍等着,看见一条蛇有几丈长,身子有碗口这么粗,高高地盘踞在房梁上,只把头垂下来吸蛋吃。蛇距离蛋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时,蛋就会自己向上升。已经吸十几枚,蛇就把身子盘绕在柱子上,身子卷起来把蛋挤破,就这样一顿饭吃完了。之后它又来这里,用同样的方法吃蛋。主人忽然明白的样子,说道:“小偷原来是你,我必定有办法报复你。”于是主人用很坚硬的木头削了几个鸡蛋形状的木块,放在筐里,又用鸡蛋盖在上面。第二天蛇来了,又像以前一样吸蛋吃,于是它吸到了鸡蛋也吸进了木蛋。吸完蛋后,又像以前那样环绕着柱子盘曲身子,只是身子越束越紧,尾巴不停地左右挥动着,像是有什么很不舒服的地方。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蛇径直逃窜到庭院中,不停地旋转打滚,自己跳起来又落下来,上窜及下落有几尺光景,可木头做的蛋是不可能被消化的。蛇像这样经历了三天三夜以后,这才死去。[1]
作者
黄钧宰,一名振钧,字宰平,钵池山农,别号天河生。清朝人。他“性好词赋而不乐制艺”,“一生偃蹇不遇,”中年丧偶,益佗祭,不自聊。”著有《比玉楼传奇四种》,其一《十二红》为揭露南河总督署的积弊而作,针砭甚力,也最著名;《金壶戏墨》
作品
记游幕期间之亲见亲闻,保存了一些有关鸦片战争的珍贵史料,是著名笔记,论者以为“作小说观可,作子书观,作史书观,作经书观亦无不可。”又有《比玉楼遗稿》、《谈兵录》等。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