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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骀它的“好人缘”(《庄子这个人》)

(2016-03-19 17:39:51)

      在内篇“德充符”中,庄子假设了一大段鲁哀公与孔子的对话。对话开始时,鲁哀公提到,卫国有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奇人、高人,名字叫“哀骀它”。此君不仅缺少钱财、无权无势,文化水平很一般,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恶人”。鲁哀公所说的“恶人”,并不是指哀骀它品行败坏,十恶不赦,而是指他相貌极端丑陋。丑陋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白天看一眼,你顿时就会恐怖不已,晚上想起来则噩梦连连。
    就是这样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学识没学识、要长相又没长相,让人不敢看、不敢想的怪家伙,却有着让天下人(尤其是男人们)无不艳羡的好人缘。哀骀它的人缘能好到什么程度呢?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虽然没有钱财去接济别人,没有权位去帮助受苦受难的人,并且长得还又很丑,可是哀骀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万人迷”,他不光男人缘奇好,女人缘也极佳,甚至连平头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贵人缘,他竟然也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先说男人缘,据鲁哀公介绍,凡是与哀骀它相处的男人,不仅平日舍不得离开他半步,而且即使与他面对面在一起待着时,内心都会涌起对这个怪人的思念。女人缘呢,姑娘们只要一睹哀骀它的“风采”,回家后,都会主动请求父母说:“与其让我给别人当正房夫人,还不如让我给哀骀它做个小妾呢。”世间当爹妈的,自然没有谁会允诺女儿的这种荒唐心愿。可问题是,姑娘们却还在那里对父母反复苦求不已:咱今生还就非哀骀它不嫁了!你们看着办吧。这真真是羡煞了天下的男人!
    接下来再说贵人缘。哀骀它在男女群众中的极高“呼声”,让鲁哀公感到很纳闷儿--可能还有些嫉妒,于是就把他招来,想弄明白这个又穷又贱、奇丑无比的家伙,究竟为什么能迷倒天下人。刚一见面,哀骀它的长相确实把鲁哀公吓了一跳。但奇怪的是,主仆二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哀公就对哀骀它心生倾慕之情,觉得这丑家伙还真有过人之处,确非凡夫俗子。再往下,又继续相处了不到一年,哀公对哀骀它就完全信任服帖了。恰巧,此时鲁国宰相的大位正空着,于是哀公就任命哀骀它为相,负责主持国务大事。

  对于国君的如此器重,哀骀它的反应很有意思:他既没有“谢主隆恩”,慨然接受,也没有断然拒绝,不容商量,而是所谓“闷然而后应,泛然而若辞”。大意是说,哀骀它寡言少语,神情淡漠得像个闷葫芦,似乎根本无心接受大位一般;而在哀公的多次劝说下,他不得已接受了以后呢,却又表现得很不在意,好像是想拒绝哀公的任命一样。
    这样无心无意一路下来,没过多久,哀骀它最终离开鲁哀公而去,搞得哀公忧伤烦闷,怅然若失,似乎整个鲁国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共享富贵之乐了。
    大家要问了:哀骀它到底是何方高人,竟有此等魅力?他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好人缘?
    在哀公对孔子陈述的观察报告中,提到这么一个重要现象:
    未尝有闻其唱者也,常和人而已矣。
    简单一句话,哀骀它为人处事,从来都是“和而不唱”。啥叫“和而不唱”?有些庄子研究专家把其中的“唱”字进行学术上的引申,翻译成“唱(倡)导立说”。我觉得,“和而不唱”的字面意思以及背后的思想内涵,其实已经很简单、很清楚了,因此大家也都很容易理解,学术化的翻译反倒掩盖了庄子遣词用句的妙处。
    不管好听、难听,我想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唱歌吧。咱们都知道,“唱”歌时,你必须调动内心的情感,主动发出自己的独特声音,无论你的嗓音美妙得如同天籁,还是刺耳得好像制造损人不利己的噪音一般。相比之下,“和”却不需要主动发出己声,你只管被动地跟着、应着、顺着他人的声音,张张嘴、出出气就行了。而听众所听到的也就只会是他人的声音,你的声音要么完全听不到,要么不过只是领唱者声音的回声、伴唱,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和而不唱”最容易使你把自己的声音淹没在众声之中,从而你也就最能够与他人“融为一体”、“打成一片”,被众人接纳,--哪个演唱者不希望自己的歌声能得到别人的附和、响应呢?
    问题转换到平常的为人处事中,作为一种“生存智慧”,所谓“和而不唱”,其实就是放弃自己特立独行的立场、原则和姿态,完全贴合、随顺他人,从而把自身消匿在众人之中。相反,你越是扯着嗓子“唱”,越是处处显露自己的才华和思想,俨然一副鹤立鸡群之态,就越容易引起众人的暗中注意和琢磨。而事情一旦发展到你被众人以异样的眼光“高看”着的地步,你可能也就麻烦大了。

   咱们中国人不是有很多这方面的教训嘛,什么“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什么“出头的椽子烂得快”,什么“枪打出头鸟”……还有什么“擒贼先擒王”。“王”为什么要被最先擒住?还不是因为他是领头的!而如果想不被摧、不被杀、不被打、不被擒,要烂也得和别的椽子们一起,大家共同烂,又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古人也已经为咱们准备好了行之有效的宝贵经验,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打头、不要张扬,必要时做一只缩头乌龟,把自己藏起来,藏在众人之中,人云亦云,万事只需随大溜。退一步说,即使你觉得跟鸡们相比,自己还真就是一只鹤,那你也得把长脖子、长腿蜷缩起来,每一次迈步、每一声鸣叫都得跟一只鸡似的。或者,用眼下时髦的话说,既然身陷鸡群中,你就必须使自己保持“潜伏”状态,“做人低调些”。这样,你不就平安无事了吗?
    我们看到,在庙堂之中,正是因为哀骀它的“和而不唱”,他才能与鲁哀公“和睦相处”,赢得信任;而当哀公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时,他仍然是一副无所用心的样子。实际上,处在复杂难测的政治是非场中,对君主来说,哀骀它对于权力的无心无意、貌似呆痴,最能让“领导”放心;而对于君主谁知道究竟是不是虚情假意的托付,他的“和而不唱”未尝不是一种高明的保身之术。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同样是在庙堂之中,与南郭先生相比,如果让哀骀它也加入君王座前乐队的话,我猜他一定会成为“滥竽充数”的真正高手,并且永远都不会暴露自己的短处。所不同的是,南郭先生那样做是为了骗吃骗喝,而哀骀它不过是借此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再回到“德充符”篇的那段对话。听完鲁哀公的详细介绍,孔子不仅对哀骀它大加赞扬,还对他的处世之道做了两点概括:对外,不探求、不抗拒人生必然遭受的生死存亡、穷达富贵、是非毁誉,始终以平和的心态顺应万事万物;在内,无论遇到任何情况,心灵都能恪守宁静沉稳之态,并坚持不把内心向外暴露出来。孔子认为,正是由于哀骀它具有内外这两个方面的德性,因此他才能那么讨喜,成为大家伙趋之若鹜的“万人迷”:一句话不说,却能取得众人的信任;一点儿功绩没有,众人却亲敬不已;甚至哀公打算以国家大事相托时,还唯恐他推辞不受。哀骀它真可以说是男女咸宜、贵贱争亲哪!
    若从常识的角度看,除了相貌“超凡脱俗”之外,哀骀它其实整个就是一“庸人”。但身处乱世,他不仅夹缝中求得了生存,而且还受到大家伙的普遍欢迎,被众人强烈需要,其强烈程度真可谓“不可一日无此物”。由此,如果把哀骀它的故事与“庖丁解牛”寓言加以比较,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对于庄子主张的滑头保身秘笈,庖丁不过是通过他的职业生涯有所领悟,并借解牛一事嘴上说说而已,而哀骀它却堪称是此种险境生存之道的模范实践者。因为,作为“万人迷”,他已不再需要挖空心思去贴合大家伙,自己主动找“空子”去钻,而是大家伙反过来争相贴合他,并提供“空子”给他钻。以至于读者看到,虽然不显山、不露水,自身一无所长,但哀骀它却能男左女右皆逢源,贵贱上下无不“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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