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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难言篇》一(赵又春博客)

(2015-03-11 08: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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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

3·1 臣非非难言也,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祗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掘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臣下韩非我并非有意拒绝进言,我之所以尚未进言的原因是:(在当今情况下,)进言要是言辞顺畅、比周、圆滑、润泽,就会被认为华而不实;要是恭敬、敦厚,耿直、周到,就会被认为笨拙而不合群;要是长篇大论,旁征博引,联系类似道理,比及相关事物,就会被认为内容虚浮而不切实用;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激急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谮而不让;闳大广博,妙远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家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要是道理精妙,表达简约,直截了当,不加修饰,就会被认为锋芒太露,传布出去了就不易收回;要是冲撞了君主亲近之人,或触及了某些人的内心隐情,就会被认为是超越本位而不知谦让;要是宏大广博而又深远莫测,就会被认为是浮夸无用;要是多谈论了一些家常小事、具体细节,就会被认为是浅薄无知;)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信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要是言辞切近世俗,不违人情,就会被认为是贪生怕死,只顾奉承君主;要是持论不同流俗,见解有违大众,就会被认为是荒诞无稽;要是反应敏捷,富有文采,就会被认为是重形式而轻内容的史家派头;要是弃绝文献,只作质朴诚实的陈说,就会被认为是粗俗浅陋;要是适时称引《诗经》、《尚书》等经典著作,称道、效法古代人事,就会被认为食古不化,迂腐不堪。这,就是我未敢向君主您进言并为此深感忧虑的原因。

   【解说】

    1、这是《韩非子》的第三篇,是韩非写给韩王的呈文(秦以后叫“奏章”)。韩非感到,当时人心叵测,各种学说层出不穷,对同一个问题,说什么的都有,在这情况下,他不想、不敢来凑热闹。这就是他所谓的“难言”:这“难言”是动宾结构,“难”字应读第四声,拒绝义;“言”也是动词,本有谈说、议论的义项,故“难言”的一般意思是“拒绝谈论”,此处自是指不敢向您进言(《书·舜典》:“柔远能迩,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孔传:“任,佞;难,拒也。佞人斥远之。”《孙膑兵法·兵失》中则有:“备固,不能难敌之器用,陵兵也。”又,《搜神记》:“王莽居摄,刘京上言。”其中“言”字就是指呈文。)所以头句是说:臣下韩非我不是存心拒绝(向您)进言,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可见,他并不是没有意见,而是不想加入到无谓的争辩中去,使自己的真知灼见受到浅薄之辈的非议,以致淹没于纷纭众说之中,实际上也起不了作用。据此可想而知:韩非感觉到了,韩王在期待着他韩非的建议,他的长时间的沉默可能会引起误会,于是特意写了这篇呈文加以说明、表白,同时也起到警示韩王的作用,希望他能够正确对待进言和进言者。——我不禁想说:真正的学者,即真有思想的人,和一群“有理讲不清”的“兵”们同事共处时,特别是掌权的居上位者也是不明是非、不识大体的无能之辈时,他到底该怎样表现?

    2、因此,接下是一气罗列十二条“难言”的理由:十二个“则”字句一律是说,所进的“言”即使理应得到某种肯定、赞扬,在当今风气下,也必定会遭到怎样的批评、指责(“见以为……”的“见”字是助词,相当于“被”,即“见笑”、“见谅”这类说法中的“见”),然后申明说:就因为如此,所以臣下我才不想、不敢进言,并因此心怀忧虑。——注意:“重患”是和“难言”相对待的,所以“重”字应读chóng,添加、怀着的意思;“患”是担忧义,“重患”可译作“心怀忧虑”;我理解,这“忧虑”既指他为众人失去了是非标准,以致君主可能因之失去办事的准绳而忧虑,也指他为自己长时间不“言”,因此可能引起君主误解而担忧(《楚辞·离骚》:“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其中“重”字相当于“添加”。又,《诗·大雅·大明》:“大任有身,生此文王。”毛传:“身,重也。”郑玄笺:“重谓怀孕也。”由于在人身上或心中添加负担都可用“重”表达,故“重”字有了“怀着”的义项。)

    3、十二个“则”字句,几乎每一句都包含有难字难词,但这并不构成理解这篇文章的障碍,因为本篇的基本意思简直与这十二句的具体内容无涉,而每一句的大意又是十分明确的:无非是先用两个四字句褒扬某个“言”具有哪方面的优点,然后指出,它必会被扣上一个怎样的、似乎也有点挨边的大帽子。因此,如果只求把握文章主旨,对这十二句完全可以“不求甚解”。——为节省篇幅,我也就不逐句讲解了,读者可通过我的译文体认其中难字难词的含义,只对三句做点分析,算是“例示”一下解读方法。

    ①头一句:“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顺比滑泽”是顺、比、滑、泽四字组成的联合结构词组,用来陈述一个“言”,也即一个理论观点、思想主张的特点时应是怎样的含义,各人的认识不会全同,但也不必求同,用“扩展法”训释,即将它们依次扩展为顺畅、比周、圆滑、润泽四个双音词,并就看作是对这个词组的训释,一定不会是误解。“洋洋纚纚”应相当于今天说的“洋洋洒洒”,是说言谈或文章内容丰富,又表达得十分顺畅(“纚”读xǐ,是“连续不断貌”;也可读 sǎ,指谓渔网)。至于“华而不实”,那是今天还在使用的成语,显含贬义:字面意思是只开花不结果,但通常用的是比喻义:外表华丽、好看,内容单薄、空虚。——当不能具体指出某人言谈、论说、主张的错处、缺点,又看到他深得众人好评时,人们就往往采取这种手法做批评,这是为什么?是出于一种什么立场和心理?这,我还没有弄清楚,想要说的是:这种人,比例地说,中国人最多;从韩非子此文看,这是中国人的“老毛病”,所以一定很难治愈的。

    ②第四句:“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总微”和“说约”对言、并提,而“说约”明显是主谓结构,指论述简约,(简明扼要),“总微”就也该是,所以必是“主旨精妙高深”的意思(“总”作动词是指“聚而束”的动作,作名词就当是指统领,用来陈述“言”,自是喻指它的主旨、总纲了;“微”有精妙义,如《荀子·解蔽》中有“未可谓微也”句,杨倞注曰:“微者,精妙之谓也。” )接下用“径省而不饰”对“总微说约”作解释、发明,则足以证明上述理解不误(“径省”可译作“直截了当”)。要指摘这样的“言”,自然是说它“刿而不辩”,意思是:它锋芒太露,容易伤人,以致说出口了、传布开来了,就不好作变通的解释。——注意:“刿”是指用利器刺伤人(故《老子》中有“是以圣人廉而不刿”的说法);“辩”通“变”,有时还特指“纠正”(《礼记·曾子问》:“有司弗辩也。”孔颖达疏:“有司……不敢辩证”)。

    ③第十句:“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敏捷辩给”既可视为四字组成的合词,也可当做“敏捷”和“辩给”两个双音词构成的联合结构;“敏捷”保留在现代汉语中了,“辩给”的“给”应读jǐ,有个义项就是敏捷(例如《庄子·徐无鬼》中有“王射之敏给”句,成玄英疏曰:“敏给,犹速也。”在韩非的老师荀子的著作中,则几次出现过“齐给便利”的说法,其中的“给”字也是敏捷快速义),所以“敏捷辩给”是说那“言”或“言者”显得反应灵敏,思维敏捷。这是从思想内容方面说,故以接下又从表达形式方面说“繁于文采”(“繁”是众多、茂盛的意思)。因此,给予的批评是“见以为史”。要懂得这个“史”字的含义,可从正确理解《论语·雍也》中的这句话着手:“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按我的体认,这个“史”乃是指史官:在古代,史官的任务是追随君主左右从事典礼活动和记录君主的言行(《书·周书·金滕》:“史乃册”),所以他们虽然也属于“官员编制”,但不行使官员的权力,即没有官员之“实”,需要的本事是机敏灵活,善于体察、领会君主的心思、言论,工作的细致、繁琐、刻板和讲究排场等,则成了他们的“角色特征”。因此,“史”字被概念化后,就成了指示史官的这些特点的词语(“野”是指在野的人,亦即普通百姓)。在这里,韩非子一定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史”字的,因为用这个意义来训释这个“史”字,这一句话才显得熨帖,就是说,扣的“帽子”就同列出的“罪状”显得相称了。

   【辨析】

    1、有本书解释本篇篇名说:“难言,即进言的困难。”将头两句翻译为:“臣韩非并不是不善表达,难以进言的原因是……”(见刘乾先先生等所著《韩非子译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0-31页。以后征引此书时简称“刘著”)。一般都这样理解,即认为这个“难”字是“难易”的“难”,“难言”等于“言难”。网上有人将头两句译作:“我韩非不是认为进言本身困难,之所以难于进言的情况是:……”则更明显是对“难言”持这种理解:把前句中的“难言”看作是“言难”的倒装,将后句中的“难言”解释为“难于言”,从而也就是“言难”的意思。这理解似乎不错,所以一直因袭了下来,没有引起注家们的怀疑,从未有人特别交代这个“难”字是“拒绝”义,“难言”乃是动宾结构。刘著将前一个译作“不善于表达”,将后一个译作“难以进言”,当是为了协调两句间的意念联系,就把两个同义的“难言”弄得不同义了。我以为,必须如此处理一下,译文才会显得通顺,这本身就已经说明对原文的体认有误了;译者如果想当到了这一点,并因此放弃原先那个“望文生义的解读”,是可能终于避免失误而求得正确理解的。——张觉先生给出的前两句的译文是:“臣韩非并不是很难言说,之所以很难言说:……”(见张觉先生著《韩非子译注》,以后征引此书时简称“张著”),可见他也错把“难”当“难易”的“难”,视“难言”为偏正结构,还将“言”理解为一般意义的“言说”了。这些误解同样都根源于不知此“难”字是“拒绝”义。陈维礼先生在解题时,将“难言”一般地解释为“进言的困难”,却将头两句翻译为:“我韩非是很难进言的,难言的原因是……”(见陈维礼等著《韩非子译注》,以后征引此书时简称“陈著”),似乎此文不是要一般地论述进言之难,而是作者韩非在诉说他自己的苦衷。这是自相矛盾,但却说明陈先生“感觉到了”这个“难”字是“拒绝”的意思。

    2、对第一个“则”字句,刘著做了两个注释:“顺比:依顺、亲附;滑泽:流畅而有光彩”;“洋洋:滔滔不绝;纚纚sǎsǎ:有条理。”故翻译为:“语言顺从、亲切,流畅而有文采,滔滔不绝而有条理,就会被认为话语华丽而不实在”;《韩非子校注》一书给出的注释,几乎与此全同(见江苏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4页,该书由“韩非子校注组”编写,以后征引此书,简称《校注》)。我不知道两书如此理解的根据是什么,只想说:按这训释和翻译,前半句对“言”的描述,同后文作的“华而不实”的批评,似乎有点“不搭配”,质言之,扣的帽子不够恰当,使原文作者韩非子在这里显得用词不当了,因此,有理由怀疑译者某个地方理解得不准确。——我是想说明:这是寻求准确理解的一条思路。

    3、“则见以为刿而不辩”句,刘著和陈著都翻译为:“就会被认为锋芒太露而不善于辩说”,《校注》作的转述与此全同,张著译作“就会被认为是暗昧而不明辩”,都把“辩”字理解为“辩论”,这又是望文生义。对“则见以为史”句中的“史”字,由于“望文”却“生不出义来”,大家就只好根据自己对前半句的理解来“猜译”了,结果刘著译作“华丽而不质朴”,张著翻译为“文辞繁多”,陈著译作“文多而质少”。

    4、末一句,刘著的译文是:“这些就是我难于进言而且深深忧虑的原因。”张著的翻译意思全同。两书都还是将“难言”理解为“难于进言”,这很自然,但凭什么认定“而重患”是“而且深深忧虑”的意思呢?而且,既然前面把 “难言”解释为“难于进言”,即看作是反映客观情况,并不是申述自己的态度,那里就不蕴涵有“我”为之忧虑的根据,后文来解释“我”之所以“忧虑的原因”,这不来得突兀,“前言不搭后语”了吗?——若是想到了这一点,就会力求从“难言”中寻找“重患”的“基因”,就不会又望文生义地把“重患”理解为偏正结构,就对于“难言”和“重患”都可能达到正确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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