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贾宝玉衔玉而生,按现在说法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玉”指其显赫的家世背景,优渥的成长环境。屈原《离骚》开篇,从“出身”“出生”“赋名”三个方面来介绍自己内在好德性。屈原的“金钥匙”该作何理解呢?我们逐句解读。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大意为我是颛顼帝的后代,我的父亲叫伯庸。而颛顼帝是黄帝之孙,封于高阳,后人称为高阳氏。高阳氏玄孙吴回祝融的后代熊绎被周成王封湖北丹阳,建立楚政权。“祝融”祝指男巫,融指的是大明,大亮,泛指明亮。楚国人相信巫术,与其先祖吴回的祝融身份不无关系。楚国中后期,屈昭景三家皆为历代楚王后裔。其中楚武王儿子封于屈,称屈瑕,他后代以“屈”为氏。数千年来,国人十分看重,君王不能免俗。屈原亮明出身,意即自己身出名门,血统高贵,秉承先祖遗志,张大楚国之历史使命有着“法理”基础。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岁星在寅那年的孟春月,正当庚寅日那天我降生,意思我在虎年春暖花开虎(庚寅)日出生。文王拘而演《周易》,开中国阴阳学之先河,后来《周易》被儒家奉为经典,为读书人必读必通晓之技能。古人根据观察事物相生相克总结出五行(金木水火土)学说,认为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组成矛盾辩证统一体。后来在阴阳五行基础上演绎出命相学,认为人一出生其命运已成定数,不能更改。所以才有“人的命,天注定”“命里只有八颗米,走到天边都不能满升”的俗语。在现在看来,带有一定的封建迷信的成份,但限于时代认知,屈原认为自己生辰很好,后人不能求全责备。在五行中,陬属金,又指边远僻壤,虎作为森林之王,此地正是其大展宏图所在。“孟陬”乃一年肇始,正是万物勃发,生机盎然之时,后文自己对鲜花芳草情有独钟,藉此修养自己美好德行,也在情理之中。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命:名余于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父亲仔细揣度我出生时辰,通过占卜赐给了我美名:大名叫正则,别号叫灵均。这两大句四小句意即名字起得好。古人起命字十分讲究。赋予了长辈对子女人生期望,是父辈道德价值取向所在。名字是在潜移默化中对被命名人产生积极的心理暗示与强化效应。纵观历史,大凡有一定成就的历史人物,他们名字都有比较丰富内涵。“正则”为正直、正派,恪守做人原则;“灵均”聪颖、智慧(灵)、公平、公正(均)。由此可见其父为屈原起名时带着多大的期望,名平字原,显得大气和有内涵。
哲学讲每个人都要面对
“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三大人生命题。屈原所讲的“出身”“出生”“赋名”即是其人生来路,即“从哪儿来”。就如《红楼梦》的贾宝玉,即便再受贾母及家人宠溺,“愚玩怕读文章”“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到后来还得博取功名,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屈原命运也是如此。非凡的出身,赋予其非凡的历史使命。楚国的先祖毕路蓝缕,披荆斩棘,开疆拓土,建立起千乘大国。但这个延续数百年,几乎与西东周同庚的大国因内忧外患,已经尽显疲态,呈大厦将倾之势。作为王室贵族,让楚国重现辉煌,责无旁贷。英雄的命运悲剧,也由此埋下伏笔。
(2022年12月24日夜改于公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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