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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妻子7~12(完)】永井荷风

(2018-10-10 16:5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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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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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上次玉子拜访千代子之后,两人便像姊妹一样亲热地来往起来,不见面时不是通电话便是写信,去三越或白木屋购物时,一准互相邀请,有时还一起吃了晚饭才回家。 花落之后天天不停地下雨,天气一度重又变得像春分之前那样寒冷,可是,一到五月天空放晴后,气温骤然升高,夹衣不用穿了,需要直接换上斜纹毕叽单衣褂子。千代子很想去看看有何夏季所需的物品供应,与往日一样,她打电话邀请玉子吃完晚饭后立刻去白木屋商场。 两人总是从不同方向而来,玉子常常先到之后便在五层楼的食堂里等千代子。这一天,千代子赶到商场后便急忙乘电梯上了顶楼,可是不知什么缘故,食堂里看不到玉子的人影。千代子在靠近门边的桌旁坐了下来,一边吩咐女招待一边不时注意着来来往往的顾客。 不一会儿,有个梳着圆发髻、肤色白皙的小个子女人站在食堂门口朝里张望,像是在寻找一个等待她的人,乍一看她很像玉子。千代子正想站起来时,隔壁桌子上一个学生打扮的吸烟男子,脱下便帽猛地起身,那女人立刻发现了他,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环视一下四周,说: “等了很久吗?” “不。” “今天我很担心呐。” 他们俩相视而笑的模样使千代子一开始以为这是姐弟俩,但是,她很快发现这两人并非姐弟关系。两人见近处桌边只有千代子一人便庆幸地在桌下互相踩脚拉手,那女人膝盖上的手帕一落地,男的立刻弯腰捡起,还抖一抖灰才递给女人。女招待送来了红茶,男的询问要一块还是两块,把方糖放入女人的茶碗。那女人只是用下颏回答,就像在差遣一名男侍一样目睹他做完这些事。 千代子看了觉得讨厌,就把脸转向外面。可是,她想受到男人如此亲热的对待,那女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心情呢?便又自然地朝他俩望去。突然,千代子感到,要是丈夫俊藏也像那个男子一样对待自己那该多么快乐呀。为什么丈夫总是以一种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自己呢?她开始重新思考起这个平时经常琢磨的问题来。 千代子家的五个孩子中唯有她是女孩,自从出生以后,可以说她一人独占了父母和全家人的爱,她觉得自己的容貌比起一般人来也算是出众的,从小学到女子高中的学习成绩始终优秀,偶然成绩不像自己预想得那么好的时候,她就发疯似地哭泣,懊恼不已。这种时候,双亲反而要安抚她说:学校的事就由它去吧。 结婚以后,千代子对丈夫有心奉献出自己全部的爱和整个生命,就像学生时代酷爱学业一样,她不会满足于只干自己的事。在向丈夫奉献自己身体和生命的时候,千代子也强烈渴望得到丈夫给予的炽热的男性的真心和情感。千代子多次问过丈夫的想法,与其说问还不如说向他倾诉苦衷更合适,然而,她没有一次得到过满意的回答,也不曾看到过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丈夫每个月总要陪她去看一两次戏,每逢星期天,他们总是一起外出散步,不论怎么晚,他都决不在外住宿,妻子所做的菜他从不抱怨,总是很高兴地吃下去,家里的财产和经济一切都由千代子掌管,因此,丈夫也许会认为千代子的问话有些不可思议:你还有什么可再问我这个做丈夫的人呢?回娘家去告诉父母吧,看来也不会得到他们的理解。眼下,千代子只能向年龄相同、境遇相仿的玉子一人倾诉衷肠。 旁边桌上喝红茶的那对男女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千代子想到自己久盼不至的玉子说不定已经在楼下的休息室等候,便无精打采地向电梯处走去,恰巧看到了从电梯铁栅门里出来的人群中的玉子。玉于也发现了千代子,马上跑过来说: “我迟到了,让您久等了吧。” “不,没等多久。” “正要出门时来了客人,真对不起。”她用手帕文静地按着额上的汗珠。 “真难得呀,今天您做了这么时髦的发型。” “昨天洗了头,我还不习惯,自己梳不好呐。看上去挺别扭吧,肯定是的。”玉子把正好映照着自己模样的窗户玻璃当作镜子,用手压了压宽松的发束。 “不知是不是还没看惯的缘故,我总觉得您今天的表情不同往常嘛。”千代子和玉子结伴再次回到食堂坐下后,不由地对玉子端详了一番,她不仅发型与往日有所不同,整个气色和眼神都使人感到神采奕奕,这是千代子过去从未见到过的,与二月末第一次到关口家来时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千代子不知这一变化的奥秘,还以为这大概是顶楼明亮光线的作用呢。女招待送来红茶离去后,玉子突然问: “千代子,今天晚上您有事吗?” “不,至少到现在还没安排。” “今晚我和丈夫一起去看戏,方便的话请一起去。” “上哪儿看……” “晚上,所以想去帝国剧场。” “去帝国剧场?……”千代子不可思议,望了望玉子。因为平时,由于龟子的事,玉子对去帝国剧场看戏总觉得不是滋味,千代子曾多次听玉子对这事发过牢骚。 这一来,玉子以更加兴奋的神色说:“千代子,从那次以后,我丈夫终于和他在爱宕下的小老婆断了关系。” “哟。”千代子只是叫了一声,因为过于突然,她什么话也应不上来。 玉子注视了一下四下的动静后说,“听说他们有很多丑事,我丈夫说,迄今为止他被那孩子拖着因而一再忍耐,他是看出再这样下去没有指望,所以彻底与她断了关系的。那孩子已经有四岁了,我一直担心,把孩子放在那种品行不端的女人身边,他现在还不知变得怎样了。于是我提出来,请我丈夫把那孩子带回来由我抚养。为这事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来访,结果,今天就来晚了。” “行了,这事可比什么都重要。玉子,这下您可真痛快呀。” “是啊,这怎么说呢,我觉得天好像突然亮了。”玉子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晃着身子,仿佛是那满腔的喜悦之情使她坐不安稳似的。 千代子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迄今为止只要一见面就互相安慰的对象玉子如今已没有什么不幸可言时,顿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寂寞感,她只好沉默不语地注视着玉子的脸。 “千代子,您丈夫怎么样,还去新桥玩吗?” “是的……不。”千代子支支吾吾地低下了头。要在往日,不等玉子问,她就会主动说起来,可现在,她却不想把丈夫的一切都告诉玉子了。过去因为两人的境遇相同,所以毫不顾忌地向她倾诉,然而,如今玉子的处境已不同以往了,现在只有自己一人抱怨,唯有自己要受人安慰,怜悯,这使千代子感到难以忍受的苦痛.玉子呢,对这些竟毫无察觉,她窥察似地望着千代于说: “千代子,今夜您可真的要来,偶尔您也该去散散心呀。” “是啊,不过,我有点事。” “真对不起,说实话票子也有多,所以不必客气……” “玉子,下次再陪您吧。”千代子不知不觉地坚决回绝了玉子的邀请,她自己也对说出的话感到吃惊,连忙看了看玉子的表情,见玉子毫不介意,才稍稍安下心来,不过,又觉得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下去了。 “走,咱们下去吧。” 付完款,玉子凑过来像是要拉住千代子的手似的。 “买玩具的柜台在哪儿呀。明天早晨从爱宕家带来的孩子要到我家一起生活。从照片上看是个心明眼亮的可爱的孩子。千代子,以后来我家看看吧。” “好,谢谢。”千代子似乎只是口头应承,她故意远远地离开玉子,快步走下了楼梯。 八 本来准备要买的夏季物品也没买成,千代子就上了停在出口处等候的车子。回到家,她看到紧闭的饭厅窗户上映着夕阳,地席散发出一股尘土味,屋里热得人闷得慌。 “阿花,我昨天不是吩咐过了嘛。有太阳的时候,即使我不在也得放下竹帘,你又忘了吗?” 千代子想凉快一点,猛地拉开了窗户,昨天刚用白蜡打过的窗槛很滑,拉窗飞快地滑向一边撞在窗柱上,“砰”地反弹回两三寸。 千代子经常指责女佣人开,关门重手重脚,可是今天自己竟也这样粗暴地开了窗,一想到这点,她更加怒不可遏,声音颤抖地嚷道: “快放下帘子来!” 女侍看来常常受到训斥,倒也不怎么惊慌,她悄悄地放下走廊边的竹帘,然后跪坐在廊边等千代子脱下一件外褂。 千代子换上平时穿的夹衣,洗了脸,坐在夕阳晒不到的另一边廊边,捋着头发。不管怎么热,毕竟还只是五月,从树木繁茂的庭院里刮来的凉风很快收干了千代子的汗水,烦躁不安的心情也自然地平静下来。女侍把叠好的衣服放到衣柜里,便赶紧逃到厨房那边去了。千代子茫然地透过竹帘望着一片新绿的庭院,静静地回想着玉子的谈话和她的模样,同时也想到,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更加热情地听取玉子的诉说呢?为什么自己不为她由衷地感到高兴呢?从情理上说,自己还可以说些应该说的话。玉子一定会认为我是个怪人吧。千代子不仅觉得对不起玉子,而且对自己为什么会因朋友的幸福产生嫉妒的可鄙心情而深感无地自容。她想立即打个电话,自然地向玉子赔个不是,但又想起今晚他们夫妇俩要去看戏,因此转而想写封信,又觉得这样做会不会过于一本正经呢,她左右为难,好不苦恼。 初夏的夕阳渐渐移至侧篱外厕所的房顶,在庭院一片郁郁葱葱的新绿覆盖下,挂着竹帘的家中显得有些阴暗。 “夫人,晚饭该怎么准备呀?”四十岁左右的名叫阿金的女佣人拉开纸隔门,跪伏在地上问。 “今天是吃西餐吧。” “是的,吃西餐。” 婆婆去世以后,只有小夫妻俩吃饭,他们决定隔一天吃一次西餐,再说,从菜单到做菜基本上由千代子亲自干,所以她无可奈何地只好从走廊上站起身来。 “汤做了吗?” “做好啦。” “那么,把通心粉和马铃薯煮好,我这就去。” 千代子让阿金先干,而后自己也上厨房去了。 厨房间光是铺了地板的地方就有八铺席大,方向朝南,既当阳又通风,设计得很不错。巳故的博士在购买这套住宅的时候说,客厅和书斋怎样都行,可厨房和佣人们的起居处一定要明亮、暖和,便于他们工作。那些曾经出入于博士家的人也确实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第一流的家教重新翻建过房屋,不过,当时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西餐餐具和漂亮的火炉。博士注意养身之道,主张吃粗食,总吃碎麦米。他过世后不久,遗孀也去世了,家里从厨房到客厅都彻底改了面貌。亲戚中当然有人对千代子说三道四,不过,千代子对那些议论不屑一顾。这倒并不是千代子要乘婆婆去世的机会一下子过上奢侈的生活,而是为了尽量不让丈夫找借口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来,别的不说,这样做至少可使家里显得明亮、热闹,千代子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事。隔一天吃一次西式晚餐也并不全是她的嗜好,倒是她为了不让丈夫因伙食单调而倒胃口的一种良苦用心。 “夫人,马铃薯好像已经煮熟了。”阿金掀开了火炉上的锅盖。 “你给我捣烂它,像往常一样逼掉汤水放进奶油一起捣烂。” “是。夫人,还要请您看看汤怎么样了。” “阿金,今天做得很不错呀。” “是吗?夫人,您说过,汤做得好,做菜才算合格。多亏了您,我总算掌握了做汤的技术。” “阿金,你说过去曾做过什么食品方面的买卖,是吗?” “是的。” “所以嘛,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上次那个女佣人怎么教也教不会。” “是这样……” “还有,家里的阿由到现在还不会沏红茶。” “她年纪还轻,还不顶用。”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一会儿就忘了。不肯努力的人最占便宜。” “是啊。” “阿金,你说过去做过食品买卖,那是什么买卖呀?” “点心铺,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在什么地方做生意?” “麻布的六本木。做过西式点心和蛋糕之类的东西,也用过两三个帮手,可是,我丈夫去搞投机买卖把钱全赔光了。” “做丈夫的不好,女人就得一辈子吃苦。” “您说得对极了。他不光喝酒,还不干正经事,真叫人没法子,有时甚至会想他还是死掉的好。要说我最头疼的就是他酗酒。夫人,再也没有比酗酒更坏更让人犯愁的了!玩女人还算好,上了年纪后就会渐渐停止的,唯有这酗酒和赌博,一辈子都改不掉!” “说的是。不过,老是离家在外游玩闲逛也叫人犯愁。” “夫人,我的男人实在是个不像话的东西。六本木的点心铺关闭后我们搬到新宿后面住,我和女儿帮人干点活,儿子那时身体好,去当了电车的售票员。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大清早起就喝得醉醺醺的,说是要卖女儿去当娼妓,我可没听他的。我实在拿他没办法,想去请警察来训戒他。就在这阵子,有一天下大雨,他晚上出了家门,到第二天也没回家,我估计他大概又到什么地方去赌博了,再不然就是给抓走了。那天傍晚,巡警来通知说,他跌在传马町道普请的洞穴里死了,让我去领尸。家里和四周的邻居全都认为这是他平时作孽的报应,没有人流一滴泪。” 阿金在窗下的一张饭桌上一边捣马铃薯浆一边诉说自己的经历,她过去在好几家人家做过佣人,这些事已重复过好多遍,所以现在说来倒也十分自然,有顺有序,简单明了,不过,她的语调中不带一点感情,听上去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经历一样。 千代子听完阿金平静的讲述与其说可怜她,毋宁说颇感纳闷,她正在加调味品的手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悄悄地看了看阿金的脸,她在想,阿金听到丈夫死于非命的消息时真的没有落泪吗?她真想再详细地听听那一瞬间阿金的真实心情,还想问问阿金和丈夫永别之后这样做女佣人,今后究竟打算如何了却自己的一生。但是,她又觉得这样过分刨根问底不好,便不再说什么,一会儿把视线移到了窗外。 九 俊藏脱下西服,换上粗丝织便服,坐在八铺席房间中间的热带硬木做成的饭桌前,电灯照射在饭桌小花瓶里的那枝栀子花上,使它显得更加洁白,庭院中初夏的暮色尚未降临,麻雀不停地叫着。千代子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坐下后就拿起桌上的葡萄酒间, “你喝这酒行吗?或者再换别的?西班牙的白葡萄酒也有。” “就喝这个吧,吃饭时就是喝葡萄酒好。” 女侍阿花端来了通心粉汤,俊藏马上默默地拿起汤匙。千代子期望丈夫对自己谈些有趣的事,又想对丈夫说些别的什么,无奈找不到话题,只好和丈夫一样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你觉得太咸吗?” 被千代子一问,俊藏这才好像要品尝一下汤的咸淡似地又尝了一口,说: “不怎么咸。” “是嘛。这么说来,也许是我的口味不对。”千代子喝了汤。她对俊藏的态度总是不称心,她并不企望俊藏对自己做的晚饭进行勉强的赞扬,然而他总是不加褒贬地大口大口地吃完饭菜,这也实在令人觉得乏味。结婚至今已有三个年头,至今千代子还搞不清楚丈夫对食品的嗜好。有时菜里盐放多了,他并不埋怨,甜食吃得不算少,酒也来者不拒,所以,实在摸不清他最喜欢吃的是什么。这一点正是千代子最担心的,是否除了自己之外别人反而更了解他的嗜好呢?一想到与他相好的艺妓可能比自己更了解俊藏,她就会进一步疑心丈夫是否故意在对自己隐瞒他的嗜好。 俊藏喝完汤,好像才发现餐桌上的花似的。 “这不是栀子花嘛,好香!” “我觉得这花比蔷薇花雅致。” “是啊,在花店买的吗?” “不,是门前院子里种的。从大门口到院子里去的墙根边不是种有栀子树吗?” “是吗?我倒没注意。” “你呀,连自己家都不……倒是从外面嫁来的我清楚得多,嗬嗬嗬嗬。”千代子大声笑起来,她的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不过,俊藏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与此同时,他判断千代子一定会以这事为先导,继而将要开始攻击自己对家里事什么也不管,只知在外玩乐,所以他决定先绕个弯子进行辩解。 “我想把自己的情趣培养得高雅些,在学歌呢。” 千代子不知其中的原委,就问, “在学什么歌呀,是长歌吗?” “不是那种歌,是诗,是短歌!” 千代子越发诧异了,“不过,什么时候记不清了,上次你不是说过讨厌短歌吗?” 俊藏答不上来,只得说:“我说过这话吗?” “说过。你说那些写短歌或小说的女人只要稍有不满的事就把它当作创作短歌的素材,真可怕。我给你记着呢!” 其实,这句话即便千代子不提醒,俊藏也决不会忘记。有一次,俊藏晚归,引起两人之间常见的争吵。这时,俊藏突然发现千代子的枕头边放着刚发行的和歌集,就说,你读了这种和歌,越来越神经过敏了,还是免读为好。想到千代子总是念念不忘这种芝麻绿豆的无聊事,俊藏有点恼火: “像你这种记性好的人真没治,我不能信口说话了。” 千代子正想回敬几句,幸好女侍阿花来拾掇汤盆子,接着又送来了嫩鸡,于是两人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俊藏本来就不愿多争吵,阿花一放下盘于,他马上拿起小刀说: “这菜看来不错,什么,是燉鸡吧!” “可能老一些,尽管要店家送的是童子鸡。”千代子边说边把胡椒和盐瓶推给丈夫。 “嗯,很嫩。”他咬了一大口,“吃了家里的西餐,外面的简直没法吃,主要是用的油不好。像精养轩、中央亭等处的宴会上拿出来的东西吃了真叫人不舒服。” “不过,那儿还是很受青睐的,一般婚礼宴席都在精养轩举行。” “我们结婚时也是在那几举行喜庆酒宴的,也不能把它说得太坏。” “男人大概都无所谓,可是对女人来说,再没比婚礼宴席更令人讨厌的事了,光是向那么多的人一一问候就搞得人头昏眼花。听说我有个朋友在婚礼上还引起了脑贫血呢!” “对男人来说,婚礼也不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男人会不由地发窘,莫名其妙地难为情,似乎在犯傻。在大神宫举行婚礼时我始终忍受着,那仪式也实在太长了。看着那些主祭一组兰组地端着三方白木盘进进出出,我想,这耍弄到啥时才完呀。千代子,当时你一定没有发现,就在主祭一个劲地搞着什么的时候,我家亲戚的席位上跳上了一只小猫,它瞅着人们的脸,‘喵呜’地叫了起来。我叔母是个相信迷信的人,她很想把小猫赶走,装出要打它的样子,可小猫却叫得闹得更欢了,真妙!” 俊藏喝葡萄酒有了几分醉意的时候,不停地说话,那模样令人好笑。千代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俊藏说: “你呀,一开始……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哎,你说呀。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个嘛……千代子,别问这种怪问题了,叫我怎么说好呢,这可不好回答呀!” “别讲客气话,说得不好也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只想听你说真话。” “那么,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呀。” “没关系,你说说看嘛。” “抓住自己的老婆说什么迷恋啦,爱啦,这类傻话我说得出口吗?看新戏或报载小说,里面有的夫妻好像会说这类话。” “你呀!我可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夫妇也罢,恋人也罢,全是一码事,互相诉说爱与被爱会令人产生亲切感。” “是嘛,不过,我总觉得好笑,说不出口。夫妇嘛,每天见面,似乎没有必要说这类话。” “尽管每天相见,可是,当不明白丈夫心思的时候,就觉得有必要问问。” “你这么说的意思好像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喽?” “是呀,我不完全明白。” “对那些一目了然的事左思右想,考虑过多就反而弄不明白了。男人的心其实十分单纯,并不像女人想象得那么复杂。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总是对你怀有敬意的,我感谢你。” 恰巧,这时饭后的咖啡端了上来,幸运的俊藏为了岔开话题,离开饭桌来到走廊上。俊藏知道,千代子一有机会就唠叨这些是出于嫉妒,所以不等交谈达到十分激烈的程度、还没有损害双方的感情时,就得逃离说话现场。同时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自己只要像对情人叙述衷肠时那样握住千代子的手,说句“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人”,千代子肯定马上会高兴起来。然而,作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他怎么也道不出这种卿卿我我的语言来。 俊藏背朝饭厅坐在廊边,仰望着夜空,自言自语地说:“多好的月夜,难怪这么明亮。” 十 “是嘛!真是大功告成!还是常在外走走会碰上好运气哪!” “我也有些意外,魄力大的人到底办得成事。” 从南佐柄木町事务所朝土桥方向回家的路上,俊藏和鹤崎在街树荫下边谈边走。 “女人嘛,没点魄力是搞不成的,据说有个秘诀:一时间、二金钱、三体面、四衣着、五胡诌。信口胡诌也是猎取女人的一种办法。” “鹤崎君,这么说你就大有希望啦,你最会讲话,对我们事务所的那个女事务员的工作进展得如何?差不多可以得手了吧。” “她不行,好像已经有人粘上了!人过四十岁就没用啦!你嘛,也就是现在干最合适,尽可能地多搞几个吧。” “你可别唆使我去干坏事。” “不过,今晚你上哪儿?” “我正在考虑该上哪儿。她要我别上酒馆,直接上她家去。” “她家在哪儿?” “在爱宕下。不过,她过去的丈夫,我多少有点认识,虽说现在已经断了关系,可跑上门去总有点于心不安。” “最初是在哪儿谈成的?” “在木挽町的芳川,完全事出偶然。前天银座的柴田不是因市区改划的问题来事务所商谈的吗?以后,我们一起去芳川吃午饭。柴田谈完正事马上回家了。那时正好是三点左右,这不上不下的时间真让人为难,于是,我想叫个女招待来陪我打发多余的时间。我漫不经心地走到楼下,发现有个女人在和帐房的老板娘闲聊。她的发型很时髦,后颈项雪白雪白的,那背影看上去十分美妙。我想看看她的正面,就装作打电话跑到帐房去,一看原来是她!这个女人当演员的时候曾经有两三次红得发紫,所以我硬把她叫到二楼,这就是相识的开始。” “你们不是以前就相好的吗?” “过去只叫她来演过堂会。” “这就怪了。” “怎么啦?” “要是那个龟子的话,她的长相和身段都是你所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好久不见她登台,所以我也记不清了,好像她的额头比较宽,眉毛朝下弯,脸的下部较阔,下唇略微突前,是这模样吗?那她和一度受人青睐的那位日本桥的小浜很相像。” “我算服了,如此系统的描述叫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要知道,我这次并不是因为龟子什么都像小浜才向她求爱的,当时完全是一时的冲动,现在被你一说,才感到她们确实是同一风格的女人。” “小俊呀,根据我的经验,女人如果长相和身段相似,那么她们的脾气及对事情的应酬方法也会大致相同的。怎么样,你的体验如何?” “别问这种重大的问题。你要知道,我还只是前天刚谈妥的,这些还不明白呐。不过,她说话时歪头、眨眼,那副很急切的样子倒是很象小浜。” “是吧。总之,你找到一个好的就行。” “哎,我要请教一个问题以作参考。这种女人和艺妓不一样吧,得付她多少钱呀?虽然对方什么要求还都没提……” “名义上她现在没有丈夫吗?” “是的,她说已和川桥院长断了关系。” “原来这样。那么,你就趁她还没提出的时候先说个数,等她开口后反倒要出高价了。” “现在小老婆的报酬究竟该付多少呀?” “税务署的调查中不是说从二百圆到七八百圆不等吗?要是连人家小老婆的报酬也要去调查抽税,那就没治了,还不如到赌场去公开抽税来得名正言顺。” 来到土桥跟前,一旁驶过的汽车扬起尘埃,两人用手帕捂住了嘴。 十一 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里出现了少有的晴天。庭院的积水上漂浮着常盘木的落叶。秋季般的凉风不时从湿透了的植物丛里吹来,同时捎来了不知长在何处的椎花的阵阵香味。梅雨时节的潮湿、阴郁,加上前天和昨天晚上俊藏晚归所造成的不快,使千代子感到,今天在这个家中无论如何也呆不了一整天。凑巧这时玉子打来了电话,千代子拿起电话,玉子对她说:有点事想告诉您,请务必前来一聚。 “在什么地方碰头呢?老是下雨无法走动,今天我也正想出去散散步呢。” 玉子说:“那么请您到老地方去吧,我三十分钟后出门。” “老地方”就是日本桥白木屋百货商店的食堂。千代子催促女佣人做好午饭,又让她在自己换衣服的时间内叫好车。 千代子乘白木屋的电梯上楼,看到玉子已经准时等候在食堂门口,她没有上脂粉,头发凌乱,衣服也是平时家里穿的便服。千代子想起刚才玉子在电话中要自己务必前来见面,又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不由心跳起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子,怎么啦?” “哎,吃坏肚子躺了几天,现在已经好了。” 玉子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使千代子有些恼火,她没吱声。玉子往里走了两三步又说: “千代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突然叫您出来并不是有什么大事。” “不碍事。”千代子冷冷地问答,在双人椅上坐了下来,两人沉默了一阵。等到围坐在隔壁餐桌上那四五个像是来东京观光的乡下人叽叽喳喳地离席后,玉子才放下刚端起的红茶说: “千代子,我丈夫和爱宕下的女人又旧情复萌啦,有段时间确实一刀两断过……” “哟,这真是……”千代子不由地提高了嗓音,又匆忙环视一下四周。 “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看他那样子很可疑。” “这可不好办哪。”千代子叹息着凝视玉子那未经化妆的苍白的脸,同时产生了一种平和的心境。 就在一个月之前,也是在这个食堂里,当千代子听玉子喜孜孜地说她丈夫改邪归正的时候,曾情不自禁地感到嫉妒和懊丧。从那以后,每当她憎恨丈夫放荡不争气时总要打心眼里羡慕和嫉妒玉子的幸福。她并不希冀玉子再去品尝以往的不幸,只是不堪独自忍受因丈夫放荡而带来的痛苦,希望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伙伴罢了。 “玉子,快找确实的证据吧,现在可不是磨磨蹭蹭的时候。”她的语调自然而然地变得颇有煽动性。 “爱宕下那女人家的地址我是知道的,要去那儿看看也行。不过,千代子,真奇怪呀,我的心里总有一点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上次您不是一个人到处打听后才找到那儿的吗?” “嗨,那时候是刚听说这事,一怒之下才去拼命找的……这次他又这样干,我不去现场也一清二楚。再说,我还有这么个想法:男人嘛,反正不会满足于一个女人的,不知道和他有关系的女人是谁当然不行,而一旦知道后,心情似乎稍稍平静了,可是以后又会产生种种烦恼。” “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玉子,您这样想不等于自己欺骗自己吗?想知道的秘密不去了解,这不就是胆怯吗?” “也许是胆怯。但是,千代子,您是不知道啊!去了解这种秘密时的心情是多么令人厌恶。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时的心情真是难以名状。一想到这些,便觉得还是佯装不知的好……现在我变得这样软弱无能了。” “那么,您就这样明明知道丈夫和爱宕下的小老婆保持关系还听之任之吗?”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您的。千代子,您看怎么办呢?我甚至这样想过,反正他要纳妾,那还是不要找那个爱宕下的女人,干脆去找个我不认识的人。” “既然这样,那么不管怎样您得先到爱宕下去确认一下,玉子,要是您一人不情愿,我可陪您一起去。今天雨停了,天气还凉快,我跟您一起去吧。” “那…… 这可要给您添麻烦呀。” “哪里,瞧您说的。” 千代子比玉子更迅速地起身离开了座椅。 两人在日本桥上了电车,到芝口换车后又在虎门站下了车,这会儿正是女学生三五成群放学回家在车站候车的时间,玉子又讲起当初学生时代的快乐,她们沿着爱宕下大街向山内方向走去,其间,玉子几次转身说不想去丈夫的妾宅了,可是,千代子坚持说,既然已经特地来了,就别这样胆小。每次来到街巷的拐角处,千代子就主动向玉子打听该向哪边走。 两人又拐进一条较宽的巷子,巷子的另一尽头看得见大街上的电车。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引人注目的电灯铺跟前,玉子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千代子,就是那条小巷。”她边说边慌张地顾盼四周。 “啊,原来在这儿。”千代子站定后也和玉子一样看了看四下的动静。 雨虽然停了,但是,午后的深巷里仍然显得潮湿,阴沉,风也凉飕飕的。泥泞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巷子里看不到孩子们玩耍的身影,只有她们俩站立处对门的那家山货店二楼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也许现在他还没来,我们可以从门口走过,不过……千代子,您看怎样?”玉子在丝绸雨伞下悄悄地望了一下千代子的脸,她的眼神和语调仿佛是在向千代子哀求:这条巷子已告诉你了,咱们不必上门,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可是,与此相反,千代子却被一种要窥探恐怖场面似的好奇心驱使着,兴趣越来越浓。前后左右的视界内行人稀少,当她发现一个卖豆腐的人出现时,突然抓住玉子的袖子凑过去说: “走,过去看看吧。” 玉子这才下了决心收起雨伞,率先踏上小巷脏水沟的盖板。 “左边还是右边啊?哎,在哪边呀?” 听到身后千代子的问话,玉子回答说:“我记得是左边。”实际上,玉子只是悄悄地来过一次,因此现在心里不免有些不踏实。 “千代子,可能不是这条小巷,真对不起。” “您得记住某种标记才行。” “好像她家门前有一棵枫树。” “那么,不就是头上那家吗?” 千代子用手指着说。这时,不知哪一家突然传来开门声,同时,一个穿西服的男子背影出现在前面狭窄的小巷里。开门声使玉子和千代子吃了一惊,不山往后退了一步。在这一瞬间,穿西服的人拐进了与小巷相通的另一条巷子。然而,那人矮墩墩的身材和那夏季外套的颜色已经使玉子判定他正是自己的丈夫、川桥院长。 “真是吓人一跳。”千代子喘了口粗气回头一看,发现玉子那泪汪汪的双眸怨恨地凝视着自己。 “千代子,正因为早知道这样,所以我才不愿到这种地方来。” 千代子这才意识到这一切的含意,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怎么办,只是和玉子一样莫名其妙地泪水盈眶了。 十二 俊藏这天晚上十点过后回到目白的家中。平时,只要晚回家他总是事先打个电话告诉家里,由于经常晚归,可找的借口全都用过,因此,今天只能由它去了。俊藏在爱宕町的龟子家吃完晚饭又坐了一阵,步行到虎门坐汽车回来。在汽车里,俊藏预想了千代子即将对自己施行的攻击、自己对此该作的辩解以及对她的安抚方法。不一会儿,他跨进家里高高的门槛。 可是,今天晚上,不知什么缘故,千代子和侍女一起打开大门迎接他进屋之后,一直显得十分平静。 俊藏反倒感到有些可怕,不过他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坦然些,不必勉强去取悦她。俊藏把帽子和手提包交给千代子,然后径直走进起居室随意地说: “马上睡觉!今天太累了。” “是吗?我这就去给你拿睡衣。”望着立刻行动的千代子的身影,俊藏越来越骇怕起来。 “我自己到那儿去换吧,你帮我把手表和钱包放好!” 俊藏把口袋里的东西交给千代子,又打开走廊对面千代子居室的房门,这儿是他们夫妇的寝室,里面铺了床缎子羽绒被。 俊藏结婚半年之后就想和妻子分床睡,可是,就从这时起,只要一有点事千代子就烦躁发作,所以俊藏也不便提出分床的要求,就这样一直维持到现在。俊藏并不是不愿和千代子一起睡,只是因为自己在外干了不为人知的丑事,深夜回家之后酒气就别说了,最担心的还是其他女人身上的香水和脂粉的残香容易导致秘密败露,而一旦暴露那就非同小可,这常常使他难以安眠。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俊藏回家前在酒馆的浴室洗了澡,当时他随意使用的肥皂和平时家里用的香味不同,回家后立即遭到千代子的责问,弄得俊藏不好回答。那次事发生后俊藏决定,无论多么闷热也不在外面沐浴,不用艺妓的手帕擦手。丈夫的用心越周到,妻子的检查也越严格。如何巧妙地摆脱妻子的盘查,如今对俊藏来说已成了寻花问柳所必须解决的关键问题,成了他的日课。当他用言辞和行动对妻子百般抚慰、恰到好处地劝解成功,就会犹如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感到轻松。要是碰到无论如何劝慰也不顶用的时候,他就愤怒地说: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还不高兴吗?结果,这又可以成为他第二天再去玩乐的理由。 女侍叠好俊藏的西装和千代子的衣服,静静地拉上门走了出去。千代子重新系好睡衣的窄腰带,整理好尚未收拾好的随身物品。俊藏在被子里望着妻子的背影说: “就穿上单衣啦,好气派!” 昨天千代子穿的还是条纹法兰绒睡衣,可今天就换上了中形夏季单衣。俊藏觉得妻子的穿着不同往日,显得妩媚。 ‘昨夜闷热得睡不着啊。” “今天不又凉得够呛吗?明天早晨肯定还会冷的!” “不过,法兰绒太厚了,穿着睡不舒服,你说是吗?像现在这种天气穿长衬衫睡最惬意。” “是吗?”俊藏从长衬衫一词意识到艺妓,开始小心起来。 “当艺妓的常穿,可我们这种人不习惯穿衬衣睡觉,这也没法子。” “就是嘛,没必要样样都去学艺妓,还是保守一点为好。” “太保守了男人不喜欢吧?” “哪有这种事?良家妇女不会去学艺妓那种放荡的、不堪入目的样子。” “那么,你认为女演员怎么样?她们好像是介乎于良家妇女和艺妓之间的人物。” 俊藏大吃一惊,心想:难道千代子什么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和爱宕下女人的关系了?他一句话也应不上来。可是千代子却越讲越起劲,她撒娇似地说: “你知道吗?那个川桥先生,就是上次在帝国剧场食堂里你和他说过话的人……他的事可有趣了!” “什么事?” “今天我到白木屋去买东西啦!偶然碰到了玉子,后来我们谈了许多事。” “嗯,这很好嘛。”俊藏还不明白千代子要说些什么,心惊胆战地问:“买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没有什么好买的东西。是玉子给我讲了许多有关她丈夫纳妾的事,我很可怜她,就放弃买东西对她说了许多安慰话。你知道吗?玉子的丈夫呀……他上次也跟你说过话的吧。玉子以为他已和小老婆一刀两断了,可事实上他们没断,他还在往爱宕下那个女演员的住处跑!” “哎,是吗?” “玉子今天悄悄带我去爱宕下了,去看看那女人的情况!” “你,到爱宕下去了?几点几分?” “我们是从白木屋坐电车去的一电车很挤,怎么也乘不上,后来我们在虎门下车后走去的,大概是四点钟吧。玉子说她丈夫不可救药,要回娘家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不凑巧嘛!在小巷里,我们看到川桥先生的背影。我不很清楚,可是玉子却一下子恼怒起来,站在巷子里向隅而泣。我真是为难极了。” 俊藏还是第一次听说龟子和以前的男人保持着关系,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不能露出声色,只是有些生气地说:“那个做小老婆的是个坏女人,反正给人家造成这种麻烦真是糟透了!” “确实是这样!与这种人相比,还是艺妓好些呢!因为艺妓是公开营业的。” 俊藏发现今夜千代子之所以用前所未有的宽宏不对自己的晚归横加指责,一定是玉子悲伤过一场的缘故,这情形恰似两人一起饮酒,一个先醉、另一个尚未醉倒却锐气受挫一样。俊藏心中暗自好笑:玉子固然可怜,但是她要是每天都这样伤心一次岂不更好。这时,千代子冷不防地说:“哎,好像有跳蚤吧?” “是吗?哪儿痒?” 壁龛上的座钟慢慢地敲响了十二下。 谭晶华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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