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案杂俎】

     夜半闻鸟

       洪惠镇

人老眠浅，近期夜半总被一只宿鸟吵醒，它就栖息在楼下那片树丛啼鸣。那是春天常可听见的一种鸟叫，声音特别清脆响亮，但不像百灵、夜莺之类鸣禽婉转万千，固定只有一句，音调为“咪－锐－锐－多西呐”，听起来像在叫喊：“你究竟在等什么啦！”我从未见过这种鸟儿的模样，也不知它的学名。它坚持不懈地对着寂静的夜空，反复追问那只本该聚首的情侣。

今年天象特殊，物候异常，农历正月初六就已立春，廿一便是雨水，却没下过一场像样的春雨。如今过了清明，谷雨将届，春霖仍很吝啬，花木都无精打采，萎靡不振。不过总比外地下雹降雪，乃至闹地震刮狂风幸运。只是不懂哪个环节出问题，害得春天都快过去了，孤禽还未幽会，莫怪寂寞难眠。今夜醒来听到早已熟悉的叫声，再也按捺不住，口占一绝以表同情：

已过清明花未开，近年物候屡成灾。

可怜到晓声声急，孤鸟啼春伴不来。

这样仍不尽意，干脆起身作画以记。连试两帧，兴尽才罢，回床复眠，鸟啼犹在。这种小精灵极为执拗，不到天明市嚣喧闹后不会闭嘴。

                                       2025年4月14日记于不动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