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艳阳天》

（28）

 四十七

弯弯绕蹲在萧长春家门口，从地下那堆烟灰看，他已经等了好久。

萧长春打开排子门出来。

弯弯绕迎了上来：“我说支书，你们今天开干部会，明天开贫农会，到底儿办真事不办呀！”

好多挑水的，起早干活的人都围过来了。

萧长春：“大叔，别胡思乱想了，总是这么闹，对大伙儿，对农业社，对你自己，可有什么好处哇？”

弯弯绕：“别的往后边挪挪再说，你就先打发打发我这肚子吧！”

萧长春：“我看你还是别说这个了，存着粮食喊没吃，不好听啊。”

弯弯绕：“你说我存一千，藏一万，在哪儿写着？”

萧长春：“在会计的账本上写着。去年收成不好，你分的粮食并不少。你家五口人，不分大小，全都跟村里的成年人一样，分得足够的口粮；还有你那自留地，往少说也产了几百斤白薯；东山坡你开的那半亩荒，也产了七、八百斤白薯。里外一加，再跟你的老底子放在一起，你能是个缺粮户吗？”

弯弯绕张口结舌：“反正我是没吃了，我也对你说了，饿死我，你得负责任！”

萧长春：“我再重复一遍，我劝你不要再三心二意了，走社会主义道路，对你是有好处的。”

弯弯绕：“我也把话说给你了，今年土地不分红，我的困难解决不了，解决不了我就单干。农业社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还叫什么优越性呢，简直是坑人！”

萧长春提高声音：“弯弯绕，你就不用绕了，说一千，道一万，你就要把农业社拉回去，走资本主义的道儿，我们不能让你走，你也走不通！”

群众都凑过来了，人越来越多。

弯弯绕：“嗨，你为什么跟我瞪眼，这不是压迫人吗？”

萧长春：“我们没有压迫你，你也不能压迫农业社。大叔，咱们打开天窗，往明处讲，农业社是搞到底了，就是天掉下来，地塌下去，农业社也要搞；有些人想让我们开倒车，给农业社使坏，挑唆一些人骂农业社；实话说了吧，这种人就是出来一千一万，农业社也要搞，天挡不了，地也挡不了，人也挡不了！”

群众们异口同声地：“对！挡不了！”

萧长春：“除了社会主义大道，走旁的路子都是死胡同，谁想当地主富农再来剥削穷人，对不起，没那日子了！粮食统购统销政策也要贯彻到底，谁也破坏不了！道路明明的，你自己挑吧！”

四十八

韩百安家。

韩道满拿了猪毛绳要往外走。

韩百安拉住儿子：“道满，道满，你放我这一回吧！”

马翠清跑来：“怎么啦？”

韩道满：“找萧支书去，我要革命了！”

马翠清：“好！”

两个人朝沟南跑去。

韩百安又急又怕，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子，朝西边跑去。

四十九

萧长春家门口，围的人更多了，焦淑红，焦二菊，马老四……都围上来了。

马立本也挤在人群里。

马老四颤抖着手，指着弯弯绕：“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理不讲，乱搅一气，你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焦淑红：“种这麦子，你花了多少劳动？我们白天黑夜连轴转，你哪？躲到自留地里不出工，这会儿想白拣便宜呀？”

韩道满，马翠清也挤进来了。

焦二菊：“要我说呀，不用讲今年，就是往后三年不分给你一个粒粮食，你也能吃得肥头大耳。”

弯弯绕：“我一家人都要饿死了，你们都不管呀，这叫什么社会！”

韩道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生气地一跺脚：“要我看，大伙都说点良心话，什么事情都没了。”

弯弯绕立即顶了上来：“道满，你小子把话说清楚点，哪一个不讲良心话了？”

韩道满：“你！”

弯弯绕对萧长春：“萧支书，你瞧见了没有，他们扯上帮帮挤我上中农呀！”

马翠清：“谁挤你啦？藏着粮食喊没吃，还得奖励奖励你呀？”

马老四：“安心挤垮农业社，办不到！”

乱了，再也听不清都在说什么。

韩百仲跑来，挤进人群，挤到萧长春跟前，递给他一封信：“王书记给你的信。”

萧长春打开信一看，眼一亮，团在手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