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艳阳天》（25）
(2025-04-11 15: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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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艳阳天》
（25）
马老四：“我可不缺，不缺……”
萧长春：“瞒别人行，还能瞒得过我呀？”
马老四：“从咱们爷们嘴里喊缺粮，没那日子！弯弯绕闹缺粮，咱们也闹这个？慢说我还有吃的，就是真的饿的起不来炕，四爷扶着墙，也要把牲口给大伙儿喂饱饮足。”
萧长春：“我知道您总是体谅我们，可缺粮就是缺粮，不用硬挺着。”
马老四一跺脚：“让那些王八羔子喊缺粮去吧！关上门吃，开开门喊，一家子人撑得红光满面，说是饿的，我看他们是消化食哪！”他停了停，神气的笑笑，大手一张，五个手指头分开，翻三翻。“告诉你实话吧，我的粮食，还够吃半个月。”
萧长春：“真的？”
马老四：“当然真的。”
萧长春：“真能对付也好，等开会的时候，让大伙评吧。”
马老四：“不管怎么评定，反正我是不要补助。”
萧长春从饲养场走出来，社员们已经收工了。他走了一段，发现手里的烟袋，笑笑，又转回饲养场。
马连福来到饲养场，从后边跟了进来。
小土屋的门掩上了，萧长春拉开门，只见马老四两只手捧着一只大海碗，嘴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马老四一愣，连忙把碗盖在衣襟下边，神色惊慌地：“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长春：“我把烟袋给您带走了。”
马老四怯生地盯着萧长春，声音低微而颤抖地：“放下吧。”
萧长春奇怪地望着老人，一步走过去，撩开老人的衣襟。
衣襟底下，是一碗野菜粥。
马连福朝里一探头，也看见那碗里的野菜了，不由一愣。
萧长春一把夺过大海碗：“四爷，您……”
马老四：“长春，你别管我，我是吃个新鲜。”
萧长春痛苦无力地坐在小凳上。
马老四把两只大手，放在萧长春膝上，轻轻地抚摸着，嘴唇张了许久，才声音微弱地说：“长春，四爷让你伤心了吗？”
萧长春：“不，四爷，我对不起您，实在对不起您。……”
马老四：“不能怪你……”
萧长春：“您过的太苦了，我不忍心……”
马老四：“苦是苦，还能苦几天？长春，你答应我一句话，不答应我要记恨你一辈子——在别人面前，你不要提这件事，你不能把我报成缺粮户。我们是农业社，专门生产粮食的，不支援国家，反倒伸手跟国家要粮食，我愧的慌。你对别人说，马老四不缺吃的，不管吃什么，都是香香的，甜甜的，浑身是劲地给咱们社会主义效力哪！”
马连福痛苦地摇摇头，悄悄地离开了。
四十二
萧长春家的堂屋里。
萧老大正要点火做晚饭。
小石头纠缠着爷爷：“不嘛，不嘛，我吃饼子！”
萧老大：“晚上都是喝粥，哪有吃饼子的！”
小石头：“偏要吃饼子，你给我做！”
萧长春走了进来，搂着小石头：“小石头，别闹。”抱过柴禾：“爸爸，咱家粮食能对付到收麦子吗？”
萧老大：“能。算计着过呗！”
萧长春刷着锅：“爸爸，我跟您商量个事儿。”
萧老大：“什么事儿，你说吧。”
萧长春：“从明天起，我一早一晚吃饭，把中午那顿省下来……”
萧老大：“这叫什么话，你是顶门的，白天黑夜忙，不吃饱了肚子还行？”
萧长春：“我身体结实，少吃一点不要紧，省下的，送给马老四。”
萧老大低头不语。
萧长春点火，柴禾不好烧，冒着浓烟。不一会，屋里浓烟弥漫，向屋门口滚流出去。
焦淑红顶着浓烟进来。一把夺过萧长春手上的火棍子，又把灶里的柴禾拉出来，再放进去，轻轻一吹，柴草呼下子着了。
萧长春笑笑：“还是你有办法。”
焦淑红往灶里添着柴禾，把屋子看一眼，又看看这一家人，忍不住说：“萧支书，你这日子过的太苦了。”
萧长春沉静地一笑：“什么，苦？”
焦淑红激动地：“瞧瞧，你从工地上回来以后，还没有站住脚，在外边忙了一遭，回来还要烟熏火燎地做饭吃……”
萧长春：“有现成的柴禾，回来动手做做，这有什么，淑红啊，你知道什么叫苦呀？”
萧老大：“不苦，甜着哪，你们支书说啦，日子越是这样，过着越有劲儿。”
萧长春：“这样日子过着没劲儿，还有什么日子过着有劲儿呢？我七岁就讨饭，下大雪，两只脚丫子冻得像大葫芦。一步一挪擦，还得赶门口，好不容易要半桶稀饭回来，过马小辫那狮子院门口，蹿出牛犊子似的一条大黄狗，撕我的灯笼裤，咬我的脚丫子，打翻了我的饭桶，我命都不顾，趴在地下舔米粒儿……”
焦淑红听呆了。小石头也听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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