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艳阳天》

（13）

 焦淑红急眼了，向马连福逼近两步，要揪扯马连福，马连福吓得朝后退。

萧长春一把将她拉过，严厉地：“你给我坐下听！”

焦淑红顺势坐在凳子上，一抬头，见萧长春威风逼人地瞪着她，呆住了，差点儿流下眼泪。

萧长春回转身去，心平气和地对马连福说：“你继续说，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马连福靠在墙上，嘟囔着：“说完了……就是土地分红，就是没吃的，土地一分红，各户分的多了，缺粮食的问题也就没有了……就是……”一句比一句声音低微。

萧长春站起来，用冷静的口吻，进攻的内容开口了：“马连福，你把话都讲完了是不是？好。你骂我的那些话，是对、还是无事生非的诬蔑，咱们先留着，往后有空再清算！你先冲着大伙讲一讲，有什么理由要改变社章，要土地分红？这是什么用意？说呀！”

马连福声势可惧，心里空虚地说：“入社地多的社员有意见，就得多分点。”

萧长春：“入社土地少，劳动日多的社员不赞成，你说谁有理呢？”

焦二菊：“我们都不愿土地分红！”

青年们：“坚决反对土地分红！”

一个壮年妇女：“我们有几亩地？一群孩子，全靠挣工分养哩。”

萧长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咱们全都心平气和地讲理。连福，我问你，满地麦子是土地自己长出来的呢，还是社员们用血汗种出来的。你对大伙说说！”

马连福无法开口。

萧长春：“你再把东山坞的历史翻翻，过去我们全村每年顶多能种多少麦子？超不过七百亩吧？去年高级社，种了两千多亩。过去一亩地施多少肥，顶多一车吧？去年我们施了三车多。过去每亩产量顶破天也达不到一百斤吧，今年估产二百斤出头。你冲着大伙说几句凭良心的话，这不是农业社的优越性？这个社怎么搞糟了？糟在什么地方？”

一个上年纪的干部：“安心捣乱！”

焦二菊横了弯弯绕一眼：“这些人不捣乱过不了日子！”

萧长春：“马连福，你要把这些问题都回答出来，你得好好向社员交代！”

马连福满头冒汗，张口结舌，转眼看看马之悦，马之悦不吭声；看看马立本，马立本不言语；看看弯弯绕，也装了哑巴。他一拍大腿，“你们他妈的为什么不讲话呀？人背后浑身上下都是嘴，动真格的了，舌头都让狗咬去了！”

韩百仲噗哧笑了，好几个干部也都哈哈大笑。

马连福冲着弯弯绕：“你们光让我一个人说，老子不管这闲事了！”往椅子上一坐，呼哧呼哧出牛气。

萧长春缓了缓口气，对社员们说：“我希望大家不要自起矛盾了，仔细算算账，看看入了社是吃亏了，还是占了便宜。”他在人群里寻找什么人，一转眼，碰见朝屋里探头探脑的韩百安：“百安大叔，你也愿意土地分红？你家两个整劳力，结到昨天，共是一百八十二个劳动日，往少说也得分三百五十斤麦子，把你家几亩薄地全归你收，能收三百五十斤吗？”

韩百安：“能分那么多麦子？”

萧长春：“这笔账得自己算呀。为什么要跟着起哄？”

韩百安：“我说萧支书，我哪是来起哄，我从这儿过，听吵起架来，看看热闹。出圈的事儿，我可不干。”

萧长春：“这热闹还是不看吧！”他看了一眼马之悦，“我可以向大伙宣布：谁要安心凑这个热闹，全体社员不答应他，只能暴露他自己太愚蠢！”他的眼睛又转向弯弯绕：“弯弯绕，你是最有心术的人，你看我这些话对不对？”

弯弯绕：“萧支书，我可什么也没有沾边儿。我是想找你们拆兑点粮食吃。”

马之悦立即引头：“怎么，你没吃了？”

弯弯绕眼前的几个人都活跃起来。

弯弯绕：“光我讲不行，问大伙呀！”

韩百仲：“一百多户人家，怎么就你总喊叫没吃呢？”

弯弯绕想多拉几个：“马子怀，韩百安，你们怎么样？”

一个中年人：“我也是。”

韩百安刚要开口，看见萧长春正看他，赶忙吞住了。

韩百仲对弯弯绕：“你安的什么心，直说好了，不用在这儿绕圈子。”

焦二菊：“你要没吃的，别人还活不活？”

萧长春盯着弯弯绕：“你把话讲完了没有？”

弯弯绕：“我就这么一件小事，求干部帮帮忙。”

萧长春：“我是得帮帮你的忙，帮你把真心思端出来！弯弯绕，你叫喊的够了，别再拿这一套了。你想这么闹闹，农业社就退回去了，统购统销的政策就能改变了？就能让你再放粮食吃利，再倒卖粮食发黑财？没那日子！”

屋里屋外发出嘲笑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