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朝霞红似火》

（8）

 灶屋内。老奶奶正在冷灶里烙饼。一张饼，一张饼，烙了一大迭。

屋里。

秦玉珠正指手画脚地说：“……什么，找对象不着急？我说呀，结婚可以晚点，找对象要早一点，找一个对心的人可不简单呀，不早点选选，等到头发白了，该结婚了，临时瞎抓个来呀！”

妇女们哈哈大笑。

秦玉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金华珍盯着秦玉珠，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情。

妇女们笑着，集中火力围攻秦玉珠。

“玉珠一定有对象了，快介绍介绍！”

“不说咱们整她！”有人围上来要动手。

秦玉珠推开她们，噌地站起说：“介绍就介绍，这有什么关系？你们注意听着。这个人哪，要说长相嘛，不秃不瞎，站在那儿满漂亮，要说思想嘛，决不是个自私鬼。一句话，哪样我都喜欢他，就是嫌他拿架子，哼，他拿架子，我比他的架子还大哪！报告完了，还问什么？”

把大家笑得前翻后仰。

“不行，太简单！”

秦玉珠：“哟，还要怎么详细？”

“要坦白你们到一块儿谈话的事儿。”

秦玉珠：“他是我的表哥，在一块儿谈话的事可多啦，全都说呀！”

“不对，不对！”有人要动手。

秦玉珠跳下炕要向外跑，差点儿摔倒。出门一看：“呀，下雨啦！”

妇女们挤到门口：“真下雨了！”

金华珍自语地说：“啊呀，家里的石灰收拾好了没有呢？”

十三

黑夜，春雷隆隆，狂风骤起，急雨倾盆而下。

红枣村的工棚里。丁大川一骨碌爬起来，推醒睡在旁边的金德成：“金德成，金德成！”

金德成揉着眼：“怎么啦？”

丁大川：“下雨啦！”

金德成急忙爬起穿衣服：“大川，你睡你的。”

丁大川：“棚子里的石灰淋不着吗？”

金德成：“我去看看。”

丁大川：“这样吧，你到南边那个棚子去，我到北边那个棚子去。”

金德成：“好！”

两个人冒雨跑出工棚。

大雨压头盖顶地往下泼，狂风差点儿把丁大川掀倒。

丁大川奔向盛石灰的棚子，借着闪电，四处查看。

狂风把雨水从门口泼进棚子里。

丁大川又转身朝回跑，到住的工棚里，把草铺上的席子扯下来，一卷一抱，又奔石灰棚跑去。

石灰棚里边已经积下了雨水，靠边的石灰已冒起丝丝轻烟。

怎么办呢，他想把席子盖在石灰上，一看不顶用，又急忙放下席子，从旁边搬过一只筐子，反扣过来，放在门边。又抱起席子，站在筐子上，把席子一展，两手提着席子角往门上按，席子像一个门帘子挂在门口。

急雨，一阵阵地朝他身上和席子上泼过来，哗哗地响，可是全被席子挡在外边了。

一个霹雳，一道闪电。

陈支书打着手电，领着金德成和一群社员，抱着席子、草帘赶来。

丁大川转过脸来，刚要说话，灌了一嘴雨水。

陈支书：“大川，快下来，这儿有绳子，拴上就行了！”

人们感动地扶下了丁大川。把草帘和席子拴挂在门口。

陈支书：“德成，快带大川回去换换衣服。”

丁大川：“你们哪？”

陈支书：“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工棚。”

丁大川：“我也跟你们去！”拉着金德成头里跑了。

陈支书：“大川，大川！”

又一阵雷声，一道闪电，陈支书的喊声被淹没了，雨还在下着。

十四

飘着雨丝的清晨，山沟里一片朦胧。

金华珍打着雨伞，提着布兜，在泥水泞泞的路上急步地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立刻又停住了。

坡下小路上。秦玉珠也打着伞追过来，泥水在她的脚下飞溅。她跑到金华珍跟前，一面大口地喘着气说：“华珍姐，我一睁眼就不见你了。不是说好了，等雨停了，通车了，大家一起走么？你……”

金华珍笑笑：“有人正在我们村里学垒桥，我想早一点把新经验告诉人家呀。”

秦玉珠深为感动，把伞一收，挨着金华珍，和她合撑一伞：“华珍姐，你真好，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你了，这两天我跟你学了好多东西。”

金华珍：“我跟你学的东西也不少，你对人热情，能和群众打成一片，这一点我得好好向你学习。”

秦玉珠：“我可是比不上你，你才比我大几岁，已经是党员了。可是我……人家都说我太幼稚。旁边要有你这样一个人，我一定进步快的。如今这个社会不时兴，要不然，我一定跟你拜个干姐妹。”

金华珍：“现在用不着这个，同志比姐妹还亲近，你说对不对？”

秦玉珠：“你给我提点意见好不好？我一定听你的话。”

金华珍：“我希望你以后能更踏实一些，就拿你想当拖拉机手来说吧。当拖拉机手是好的；可一下子就想到全国闻名了，这就不好了。我觉着，我们不论做什么工作，都应当先想到集体，想到为社会主义建设多出些力量。这才是我们年轻人正确的理想。”

秦玉珠感佩而又稚气地笑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