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朝霞红似火》

（7）

 十

夜晚。盘山山村的街上。

热闹的说笑声从一座灰门楼里传出来，越来越响。秦玉珠用衣襟兜着东西，几乎是退着步子跑出来。一边退一边喊：“不要啦，不要啦！”

一个老大娘端着一大瓢枣子，往秦玉珠怀里塞，秦玉珠的衣兜里早被东西塞得满满的了。

秦玉珠：“哎呀，拿不了啦！”

老大娘：“明天半路上吃嘛！”

秦玉珠只好硬往里装，笑嘻嘻地说：“早知道，不如套个车来了，谢谢，谢谢，大娘再见。”一阵风似地走了。

秦玉珠走进老奶奶家院子里。

老奶奶靠着门边，借屋里透出的灯光在和面。

映着明亮灯光的窗纸上，人头挤动。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秦玉珠闯进屋去。

屋里，四、五个妇女挤在一起在谈笑。

秦玉珠进门就喊：“同志们，快来吃好东西。”把兜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抖。花生、红枣、核桃，满桌乱滚。

大家七手八脚的抓起来。

中年妇女：“你们瞧，秦玉珠到处抓嘴。”

秦玉珠笑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嘛！”

老奶奶从外探进头来：“玉珠就是人缘好。才两天，半条街都熟了。”

中年妇女：“她是个厚脸皮嘛！”

妇女们都笑起来。

秦玉珠抓起一把果子，四面一看：“嗳！华珍姐呢？”

金香：“出去了。”

秦玉珠：“噢，准是又上老石匠家去了，我去找她回来。”转身又走了。

十一

金华珍坐在老石匠家的炕上。屋里放着各种石匠用的工具。

老石匠六十多岁，满脸红光，一头白发。他兴高采烈地说：“……噢！红枣村那个金石匠就是你爸爸呀！他在世的时候可挺有名啊！怪不得你对石匠活这么内行呀！真是一辈人比一辈人强啊！”

金华珍：“大爷，您可别这么说，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往后要好好跟大爷学习。”

秦玉珠一撩门帘子进来了：“哎呀，你是在这儿呀！快走吧，大家都等你哪！”

老石匠：“姑娘，坐，坐。”

秦玉珠：“老大爷，不啦，我们走啦！”

金华珍站起：“大爷，一会儿我再来找您啊！”

老石匠把金华珍和秦玉珠送到门口。

街村上。两人边走边谈。

秦玉珠：“你不是要走啦？还找老石匠干什么？”

金华珍：“我跟他学学垒桥的办法。”

秦玉珠：“唉，那个办法不是你创造的吗？”

金华珍：“快别说创造创造的，我们又落后了，人家老石匠垒桥的办法比我们那个可先进得多了。”

秦玉珠奇怪地说：“你们的桥不快垒完了吗？拆了再重垒呀？”

金华珍：“不。”

秦玉珠：“那你学它还有什么用？”

金华珍：“瞧你说的，我们年纪轻轻地，多学点本事有什么坏处呢？”

秦玉珠点头：“华珍姐，你真虚心！”

十二

老奶奶家的屋里。妇女们还在一边吃，一边谈笑。

金华珍和秦玉珠走进屋。

金华珍：“这么热闹，你们在谈什么呀？”

中年妇女：“我们正谈理想哪！真有意思，一个人一个样儿。华珍，你来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金华珍谦虚地推着秦玉珠说：“让玉珠说吧。”

秦玉珠很兴奋地说：“……我的理想一定和你们不一样。我呀，头一条，就想开拖拉机，往上边一坐，呜呜一开，多带劲儿！华珍姐，对吧？”

金华珍：“反正你是个野丫头。”

秦玉珠得意地笑笑：“当上了女拖拉机手，就像梁军那样，进北京见毛主席，全国闻名。那该多神气啊！”

金华珍瞧着秦玉珠，正想说什么，中年妇女接过来说：“我们公社要开个兽医训练班，我想去，就是脱不开身。”

秦玉珠：“孩子爸爸拖后腿，是不是？”

中年妇女推她一把，秦玉珠倒在金华珍怀里大笑。

中年妇女：“等你有了对象，也照样！”

秦玉珠把眼珠一瞪：“敢，他敢限制我，我一脚踢他当街去！”

妇女们又大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