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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四部(180)

(2023-07-22 09:13:50)
标签:

浩然

长篇小说

金光大道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四部

180

     小黑牛的功课没做完,就给气跑了。

    郑素芝的饭没做熟,也躲开了他。

    邓久宽今儿个气不打一处来。老婆、孩子都走掉了,他再没有发泄的对象,就冲着牛发火。

    失群的小黄牛,被孤零零地拴在窗前的露天地。草不想吃,水不想喝,扬着脖子、睁着两只充满哀愁的圆眼睛,一声接一声地“哞哞”地叫着。

    邓久宽苦苦地想着:高大泉为什么这样狠心、这样死心?他不听乡总支书记的话,不听县长的话,连省里领导的话也不听了,一心要胡闹,要搞他的那个“归堆”的大联社,要拉扯一些赤手空拳的穷光蛋来摘枣子、吃酱!看样子,这一回又得由着他折腾了。到底咋办呢?庄稼人得种地,地要回来,那些成本可归还不起。就算归还得起,就这么一头小牛,要啥工具也没有,可咋种地呀?得马上想办法,要不然,准让别人笑话,也得白闹一年,又得受穷。对,找个能说话的人,聊聊天,让人家给拿个主意。

    邓久宽首先想到了小算盘秦富。秦富是个过庄稼日子的人,定会给他出点主意。

    文庆妈抱着孙子,坐在二门口,一见邓久宽进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他爷爷没在家。往后啊,他也别拉扯你,你也别拉扯他了!”

    邓久宽闹了一鼻子灰,挺恼火,转身往外走。他走到哪儿去呢?他想到了邓三奶奶。不管啥样,总是亲的己的,会心疼他。

    邓三奶奶正在街上跟几个老太太热热闹闹地说话儿,一见邓久宽奔过来,就皱起眉头、瞪起眼睛:“你还有脸见我?你算把人丢尽了。这一回,你才当上了那个百分之一!”

邓久宽被闹个倒憋气,赶忙拐弯儿。他到哪儿去呢?他左想右想,想到了他的亲家。对,到镇上走走,他们耳目灵通,或许能给邓久宽指指路。

 

七十五  默契

 

    张金发在高台阶前边,本来打定一个要吓唬吓唬谷新民的好主意,见到邓久宽在饲养场跟那几个人吵架的事儿以后,一个新的念头,突然从他那充满仇恨和杀气的心里冒了出来。他马上绕个弯子,直奔地主歪嘴子那两间半坍塌的屋子前边。

    歪嘴子正在窗下边修理他的破锅。他的手动着,心也翻腾着。他已经感到村子里发生了严重情况,没有人对他说,也就不知底细,只能先缩着,等着听出点门路,才敢活动。他见张金发兴致勃勃地走来,不免有点惊异,想起上午在地里跟张金发相遇的时候,他们说的那些话。他看得出来,张金发对他挺生气,心里一定系了疙瘩;觉得应当抓住这个空隙,向张金发表白表白,解除误会,免得日后,张金发真的重新上台,对他有所忌恨,失掉这个靠山。于是,他赶忙站起来,笑脸相迎:“金发,我心里正想念着你呢……”

    张金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声不吭,把他拉进黑暗的小屋。

    歪嘴子提心吊胆地跟了进来,大腿直哆嗦。

    “告诉你,我张金发马上就要翻过来!”

    “是吗?”

    “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当芳草地的一村之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真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要有良心,得像死去的范大哥一样,助我一臂之力,别总等着吃现成的炒黄豆!”

    “有啥事儿,你说吧。”

    张金发把省委下达的新指示,谷新民前来砍社,以及全县到处散社等等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向歪嘴子说了一遍。

    歪嘴子听了,不光大腿,连心都颤起来了:“我的老天爷,真熬到这一步了?我早知道你垮不了,你有出头之日。……”

张金发说:“如今,得加把劲儿,给高大泉造点条件,把他的嘴封住,也吓吓谷新民,大功就能告成!”

“我能干啥呢?”

“你自己想嘛。人家范大哥,忠心效国,为我,也为你,命都不顾。你学他。”

    “是呀,我永远忘不了他。他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清明节那天,我还偷偷地给他上坟去了……”

    张金发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歪嘴子的脸问:“啊,你还真有点良心哪?”

    歪嘴子得意地说:“金发我对你说吧,你和老范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忘不了,死到阴曹地府,转生来世也忘不了。”

    “你还给他烧香了吧?”

    “不光烧了香,还做了一碗饺子,给他上个供……”

    张金发的脸色一变,说:“哎呀,你可惹了大祸呀!”

    歪嘴子一哆嗦:“咋啦?有人看见我了?”

    “他们过后瞧见纸灰了。昨晚上,我家巧桂,跟几个团员还嘀咕,要追查哪!”

    “啊……反正纸化了灰,我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

    “对,查到身上,你就来个死鱼不张嘴儿。往后哇,别干这种不顶用的事儿。你有那几张纸,还不如扔到他们大联社的草垛上去哪!”

    “放火?”

    “这才对得住我,对得住老范,也对得住你。为咱们大伙儿报了仇嘛!”

    歪嘴子盯着张金发那张阴险的脸孔,立刻明白了:“我的妈,要是犯了事呢?”

    张金发哈哈地笑了:“你害什么怕呀。我不是指使你干这个的,我是打个比方。”

    歪嘴子被他笑得挺不好意思,就咬牙切齿地说:“金发你别把我当成软骨头。”

    张金发说:“这我知道。你能不忘范克明,给他烧香上供,不光说明你是个讲义气的人,证明我没有把你看错,也说明你是有勇气的人。清明节的前几天,我就想给老范的坟上添几锨新土,我就没敢动手嘛。”

    歪嘴子继续感慨地说:“我是想,办啥事儿都得讲实效。真对你成事有好处,我啥事儿都敢干。奔七十的人了,老朽了,还有几年活头呢?”

    张金发故意冷漠地说:“刚才邓久宽跟他们那伙人吵了架,喊叫着要烧草垛。我就想,草垛一着,牲口也得烧死。那时候,高大泉不进大狱才怪!”

    “烧死牲口,高大泉能进大狱?”

    “当然啦!省里有指示,让他压缩农业社,他不光不听,还往大发展,把全村一半牲口都归了堆儿。要是一把火烧了,我的天,高大泉的罪得多大呀!”

    歪嘴子低下头,好长时间没有吭声。可是,他那对共产党、对社会主义、对芳草地积极分子们满腹仇恨,全都在紧紧地压盖之下翻了上来。从他老太爷那辈子起,就是这大草甸子上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一代一代传到他手,竟然哗啦一下子败了家。从那砖屋瓦舍的高台阶,被赶进这两间不隔风雨的茅草房;从指手无边的土地,变成小小的一块;从使奴唤婢,让当年的小半活像囚犯一样对待……这深仇大恨,他能忘吗?他自己老了,下一代咋过?于宝宗让起山好好念书,将来上大学;连你于宝宗都念不起,一个被打倒的地主,能供养一个上大学的人吗?范克明让起山积极点儿,到外边找个事儿做,熬个官当;连你范克明隐姓埋名,都断送了性命,一个明牌的地主儿子,共产党能抬举他吗?歪嘴子想,只要变天,才是他后代的出路;从几年的世道变化看,共产党自己不变,谁也没有力量把他们推倒了。他想,如今,共产党的省里下来条令,要往回退,这证明要变天,就当顺着劲儿,推上一把,不能光等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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