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三部(104)

(2022-10-27 09:29:58)
标签:

浩然

长篇小说

金光大道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三部

104

     高大泉那张被春天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又一次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神情。他想起春节后从唐山归来,在风雪砖瓦窑里,县委书记在他心里播下的那些新的思想种子。而今,从来不种棉花的芳草地,遵从国家计划,将在二百二十亩大大小小的地块里翻下棉种,连小算盘这样的庄稼人都开了窍、入了垅,这个成效,比什么数目字都珍贵呀!

    年轻的党支部书记在田野小路上默默地走着,脑海里在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三十九  两个造反的

 

    芳草地的春种任务完成以后,两个农业社继续着暗地里比赛。他们朝着各自的目标,按着各自的门路,使出全部的力量,一心要把对手超过、压倒。

    东方红农业社集中人力脱坯,抓早抓晚的,又给所有的社员户都搭上了新炕。为了烘干新的泥坯土炕,好多人家煮黄豆做酱。街上飘起那很少闻到的香味儿。玩耍的孩子,不住地把煮得胖胖的豆粒儿填到嘴里。新买来的两部水车,架在垒好井帮、搭好龙口、迭好渠埂的井台上。社员们起五更出工,忙着间苗、锄地,像绣花一样整理着棉花苗。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越过严寒冬季和温暖春天的小麦,开始放叶、拔节、吐穗、扬花,飞快地生长着。看样子,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麦季。

    竞赛农业社也搞得很热闹。他们急急忙忙地把棉花籽、高粱粒、大豆和春棒子种撒到地里以后,就组织一批人到火车站上搞搬运抓现钱;又调动全部车辆到外边拉脚捞“外快”,转回来的时候,车上就装着从很远的地方捣动来的口外小米和东北大豆,还有蓟运河南边出产的、成色并不好的红高粱。有几次,他们还捎回好几布袋高粱糠和秕谷子。

    许多单干的农民,用眼睛看着两个农业社的行动,用心思揣摸他们的底码,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们的步子抬腿放脚:有的人家发狠地往地里的小苗子上使劲儿,有的人家却想尽一切办法,往抓钱上花功夫。当然,能够有办法抓到钱的单干户是很少的。一冬一春全家人嚼咬花用,不论仓囤里,还是腰包里,都向他们显示出一种空虚的压力了。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由,他们又不能不奔;即使是不怀恶意的人,也不甘心让农业社丢下太远,更不情愿让自己的日子跌落下来。

    芳草地就是这样随着地球转动着,一圈又一圈,一直持续到小麦登场。

    麦子,这种金黄色的粮食,是最诱惑人的。芳草地被金黄色包围着,像海洋中的一个小岛。在办农业社以前,谁见过这么多,长势又这么好的麦子呢?你看,齐刷刷,黄澄澄,顶着阳光从地边上走一趟,晃得眼睛都睁不开。当然,临近了细看,麦子的成色,也不都是一个样子。因为大伙儿的土地都是插花着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要是留神一比较,那种差别更加显鼻子显眼的了。东方红农业社的麦子地,块块好比一层楼;单干户的麦子地,块块好比一座房;竞赛农业社的麦子地,就像一个个鸡窝,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竞赛社的农业股长周士勤,好久不敢到麦地里去。他不愿意受别人奚落,他嫌丢人。他每天把出工的社员分派完毕,就独自钻到棉花地干活计。这里可以躲风,又可以集中时间和力量把棉花苗伺候好。这棉花,在他看来,与其说跟农业社的前途有关,不如说跟他周士勤的面子连在一块儿更合乎他的心理状态。种这样一些棉花是他心头一热,主张向上级报的数目,又是他脖子一红,超过原订的数目下的种。他想,棉花要是长不好,不要说在村里、区上没法交待,就是竞赛社内部的冯少怀和张老八,也得把他一口吃掉!当然啦,如果说周士勤这样精心的伺候棉花苗子,全是出于“怕”谁,实在太冤枉人。从打高大泉第一次亲自主持了竞赛社的干部会,把张金发和冯少怀收拾得像拴着腿的小鸡子一样,周士勤就变得胆大了。他胆子大起来的原因有三:第一,有党支部当了竞赛社正派力量的后台;这个后台不光硬气,谁也不敢碰,还特别高明,谁也斗不了。高大泉在会上施展出来的那几下子,真有勇有谋,有理有力,周士勤算是服到家了。有这样的后台,还怕啥!第二,自从高大泉插手这边的工作以后,经常找人谈谈心,还一块儿干活,竞赛社的社员比过去“正规”了。起码在周士勤指派活计的时候,听话的、顺垄的人多了;干起活来,用心的、卖劲的人也多了。骁将手下有强兵,周士勤还怕个啥!第三,这得从区里那个种棉花会议以前,高大泉开始给周士勤鼓气的时候计算起来,加上县委书记梁海山的讲话,接下来就是那个从来没有开过的社干部会。在这个过程里边,周士勤被不知不觉地推到了风口第一线,摔摔打打,倒使他练出一点直脾气、硬性子的素质。这种可贵的东西,能注入像他这样一个新中农的体魄里,除了正面的教育,还有反面的逼迫。周士勤起码认识到,张金发这个人,很不讲交情,很不顾别人的面子,谁要是有一点儿不由着他,翻脸就不认人!周士勤胆子大起来的表现,集中在一点上,就是敢发火了。他不仅敢跟冯少怀发火,也敢跟张金发发火。这个火,因为茬儿多,又憋得久,所以动不动地就发一次。周士勤这样一变,竞赛社再也不像过去那么平平安安的了。

    麦子动手收获的季节,终于在人们的盼望下,来到彩霞河边的大草甸子上。

    芳草地的人没等谁打钟吹号,就都紧张地忙碌起来。常言说,麦熟一晌。在庄稼人来讲,任何农活,任何事情,也比不上收割小麦更重大,更紧迫了。动镰的头一天晚上,出门的人赶了回来,搞编织、磨豆片的人停了下来。区里的干部们,带着行李、镰刀,分头来到各村,了解情况,督促收割。

    周士勤再也不能逃避他那烂鸡窝一样的麦地了。他是农业股长,他得张罗收庄稼。他看着满地里都是抢收的人群,东方红社的人自不必说,就连单干户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就忍不住地到本社的麦子地里转了一圈儿。他这一转,更加气满肚子、火烧胸膛。他听说张金发在外边呆了几天,刚刚回村,立刻跑到办公室来找,不管不顾,开场就吵:“我说社长,咱地里那麦子,还要不要哇?”

    张金发正跟会计报账单子,朝着怒气冲冲的周士勤看一眼,心里转开了弯子。

    自从高大泉插手竞赛社的工作以来,周士勤一举一动,都使他特别的扎眼。他早就看出周士勤的人心大变。冯少怀也多次提醒他留神,劝他快点儿下手整治整治这个“造反的人”。张金发对周士勤却是怕在心,恨在心,想要说的话藏在心,而从脸皮子上看,他对这个“造反的人”倒显得更亲热,更知己;从做法上瞧,他对这个“造反的人”也显得更依靠,更器重,完全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他这种态度和做法,连冯少怀都不摸头脑。每当冯少怀背后调唆他整治周士勤的时候,张金发就说:“士勤这个人我是知根知底的;凭我们两个的老交情,他不会跟我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事实上,张金发已经认定周士勤的心偏了,要倒到高大泉那边去。怎么办呢?用整治的手段,等于替高大泉帮忙,更快地把周士勤推过去。张金发才不干这种傻事。他要用软化的手段,用情面把周士勤先稳在“曹营”,决不抓破面皮,让周士勤逮着个梯子往别处爬。他想,等到麦收过后,竞赛社弄到了大囤的麦子,弄到使每个社员,特别是干部都能一下子变成财主的麦子,周士勤那摇动的两条腿,立刻就会牢牢站在他张金发划定的圈子里,用棒子打也不会跑。他想,人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奔波?你冯少怀讲话,都为财嘛!

未完待续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