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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第二部(50)

(2022-02-21 08:50:56)
标签:

浩然

长篇小说

金光大道

芳草地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长篇小说连载之《金光大道》

第二部

50

     钱彩凤帮着男人干了一阵活儿,说了一阵闲话,见男人不再皱眉头了,才提着空水罐回家,准备去烧火做晚饭。

    高二林想继续埋头苦干,可惜劲头没有刚才那么足了,两只手没有刚才那么快了,常常不知不觉地停住发楞。他的脑袋里老是转动着刘祥那张愁苦难堪的面孔,红肿化脓的伤脚,拄着柳木棍子的艰难脚步……

    二月里,好几个月以前的二月里,大个子刘祥遭受灾祸的风暴,已经过去了这样久,才在高二林的心头上吹起一层层强烈的同情的波澜。在那春暖花开的大忙时节,年轻力壮的高二林没有同情心吗?有的。那会儿,他的眼睛他的心地都被狂风带来的灰尘遮蔽;如今,还得借助狂风的力量,再把灰尘吹走吧?

    一片杂乱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扭头一看,只见干涸的小河沟子那边,有一头大黑骡子四蹄飞扬地跑了过来,直奔一匹正在草滩上吃草的白马跟前才停住。

    不一会儿,李国柱提着鞭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追上来。他故意装作和颜悦色,用轻手轻脚的动作,慢慢地凑到黑骡子跟前,一把抓住笼头。他见骡子再也跑不了,脸上就变成另一副样子,咬牙瞪眼,抡圆鞭子狠抽骡子,还边抽边骂:“我叫你跑,我叫你跑!”那骡子还想跑开,已经办不到,就打着哆嗦,歪着脖子,斜着前腿,坐着后腿,在原地打圈圈。

    忽地,那匹本来安然吃草的白马发疯般地蹿跳起来,扯断了拴在小树棵子上的缰绳,越过小河沟子,朝高二林这边跑来。

    在柳树荫下睡着了的放马老人,被惊动,爬起来就追,喊叫高二林:“老乡亲,老乡亲,快给拦住!”

    高二林怕那马跑到自己的地里,踏坏了小苗,赶忙丢下手里的瓜铲张开胳膊,帮着拦挡。他跟那个放马的老人前截后堵,好不容易才把惊慌的白马捉住。

    放马的老人抹着头上的汗,向高二林道谢,又冲着牵骡子走过来的李国柱不出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干?跑了我的牲口你赔呀?”

    李国柱分辩说:“我打我的骡子,并没有打你的马,你的马惊了,跟我有啥相干呢?”

    放马的老人说:“你不知道俗话说的,打骡子马也惊吗?”

    李国柱已经听明白,故意不认错,说:“它惊它的,我没打它,你怨不上我。”

    放马的老人说:“我是让你明白明白这个道理,往后再遇上事儿,多留点神。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好歹呢?”

    高二林怕吵起来,就过来把他们劝开了。

    那个放马的老人走后,李国柱牵着骡子要回村。他的脸上像堆满了阴云,很难看;不知是让骡子气的,还是让放马人气的,或者本来就有不痛快的事儿。

    高二林拦住他,关切地问:“你刚从村里出来,听说刘祥家卖地的事了吗?”

    李国柱说:“当然听说了。” 

    高二林又叮问:“是真的吗?”

    李国柱说:“当然是真的了。”

    高二林呆呆地停了片刻,像自言自语地说:“这刘祥是从旧社会熬过来的人,应当知道滋味,为什么要割自己身上的肉呢?为什么挖自己脚下的根呢?”

    李国柱对他这句话挺反感,说:“让债主逼的!欠人家的粮食,不割身上的肉行吗?不挖脚下的根过得去吗?”

    高二林的脸上忽地一阵发烧,嘴唇抖动着,嘟囔着:“那不能算逼债,不能算逼债。手头有就给,没有就不给,他不要硬强着给嘛……”

    李国柱藐视地一摆手:“算了吧,狼羔子没叼走谁家的孩子,谁也不会真动心。就凭他刘祥那么一个要强的人,能在你那位姐夫、我那位表叔下巴颏底下接点吃的?能让自己比冯少怀矮半头?要我看哪,刘祥这个人真叫烈性,真叫有骨气,我算佩服到家啦!”

    高二林这才听清楚,李国柱所说的“逼债”,并不是指他高二林刚才做的那件蠢事。他心里略微平整一点儿,接着又疑惑地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刘祥跟冯家一直挺别扭,从春天种地开始,见面就像仇人一样,他刘祥哪能借冯家的粮食吃呢?”

    李国柱说:“这个底呀,我最清楚,你呢,也不见得不清楚。你表姐夫办的事儿,能瞒你,还瞒得了你们那口子?你们两口子还不是一回事呀。”

    高二林急扯白脸地说:“我真不知道,一点味都没有闻到,谁撒慌不是人。哎呀,闷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国柱见他真急了,才把刘祥春天遭祸之后,怎么到天门他妹夫家借债,冯少怀怎么插了手,还想扯长线,钓大鱼;这回刘祥又怎么到天门替高大泉的互助组借粮,如何识破了冯少怀的阴谋手段;刘祥被逼不过,就要卖地等等,说了一遍。他说到最后,把胸脯子一挺说:“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实话告诉你,这件事儿是我给捅漏的。冯少怀还不知道。本来我想瞒着他。刚才这场事一闹,我看透了,再不能跟老狼睡在一块儿;我得离开他了,我啥也不怕了!反正,这个事儿,你知道,我知道,你愿意讨好,就告诉你姐夫去吧!”

    高二林听完,如同凉水浇头怀抱冰,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国柱看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又从通红变到发黄,脑门子上浮起一层汗珠子。长了见识的李国柱从这些表情能够看出,高二林也被这件事情动了心。于是,他对高二林的戒备心理解除了一大半儿,对高二林这个人也产生一点同病相怜的情绪。就又感慨地说:“二林哪,我是慢慢地尝到冯少怀一点苦头,才懂得一点事的;你呢,我看照这样下去,也快懂事了。小心哪,小心哪,别让他冯少怀把你一口吞下去吃掉!”

    高二林没有再听李国柱说下去,也没有跟李国柱说一句自己的看法,扭头就往村里走。他的脚步是那么慌乱和艰难,好像随时都会跌倒。

    李国柱也有些惊慌不安,冲着他后背连着喊了几声:“二林,二林,你干什么去呀?”

    高二林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他自己这会儿也说不出要去干什么。是找冯少怀把事情问个清白呢,还是找刘祥去解释自己的清白呢?是要去观看破产的人在写好的文契上划十字或按指纹的惨景呢,还是要去欣赏一下象征着发了家、土地夺得者的喜眉笑眼呢?他盯着前边,因为惊魂未定,或者因为心里一阵烧、一阵冷,使得他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清,只见到满天乱云,满地杂草。

    他进了村口,快到高台阶的时候,远远看到大槐树下站着两个人,正大声地说话,一个是村长张金发,一个是小算盘秦富。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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