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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蜜月》(3)

(2020-11-17 08:22:02)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蜜月

新港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蜜月》

3

  “这儿不是井,只是一个大石头坑。水顺石头缝里冒出来,看着真急人,就是那么一滴一滴流,不见多也不见少,总是那么深浅,恐怕一齐来三个人,就能把它挑干。我回到这儿,厉害精已经舀满了两桶水,正坐在一边不声不响地洗衣服。我也不理她,弯下腰去就舀;水舀满了,刚要挑,她说话了:‘歇歇吧。’我不理她。‘原来是个小母鸡肚子!’又让她骂一句。我正要发火,她哈哈地笑了,笑的没完没了。我狠狠地朝她看一眼,你说多怪呀!我忽然间发觉她长得非常美,我好象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美、这么俊的人。她那粉红地儿带着白点点的小花褂,在这油绿绿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新、鲜艳,好象一朵放蕊盛开的大荷花;她那两只调皮的、水汪汪的眼睛,真象顶着露珠的莲蓬子儿;尤其是她那笑声,柔和又宏亮,在那幽静的清晨山谷里,十分动听,比唱歌还悦耳;草叶上的露水珠,都给她那笑声震荡得一个劲儿颤。看着看着,我那一肚子火全消了,两腿一弯,老老实实坐在草地上。她收住笑,两只手依旧搓着衣服,好象想什么话儿要对我讲,我就傻等着。过了一会儿,她一面点头,一面说:‘行,你够样儿,凭这一手就算有骨气。听说,跟你一起来的,有个人吃一顿饭就跑了,可耻!你就这样干吧!往后不论碰到啥困难,只要拿出刚才挑水的那股劲来,什么也就挡不住你了!’噢,叫我坐下听你教训呀!我忽然醒悟了,两腿使劲一支,站起来,挑起水桶就走。一路上,我只是咬牙,没回头,也没歇一歇。到了家门口,我才发现她也跟在我后边。她喊住我说:‘给你拿回去晒上吧!’说着,她把花洗脸盆子放在地下了,原来盆子里的衣服都是我的。你看我这个人马虎不马虎!

    “当天晚上,队长又来看我,临走说:‘葵花挑选上你,让我把你派到她们小队去,我已经答应了。葵花是小队长,团总支的委员;是个爽快人,有魄力,又有心数,队里青年群众都跟她要好。你去了,要好好跟她合作,互相学习。’这么一个人物,我倒没见过,就问:‘哪个葵花?’他说:‘你们今个早上不是在老龙潭说好了吗?’见鬼,谁跟她说好了。可是,我下了决心,来农村锻炼首先要服从领导,肚子里别扭,嘴上没有说个不字。第二天起早,葵花就来找我。这个小队多数都是青年,说说笑笑倒很热闹。葵花也不象过去那样跟我作对了,好象对我挺关心。比方我跟他们锄地,收工的时候,她把我锄过的地挨着垄看一遍,那股子细劲,象是丢在地上一颗珍珠,不找着就不甘心,回头就说:‘刚拿锄的新手算是锄得不错,识字的人学事情真快。就是你那姿势不大好看,直胳膊直腿,好象半身不遂。’比如我晚上给社员记工,她总是站在一边,不转眼睛地看着我的手,完事又说:‘字写得满漂亮,也清楚,队里添个知识分子真好,学的文化也用到刀刃上了;就是光动手不动脑子不行,要在记工的时候,得注意有没有问题,帮队长出出主意,不然,活象个写字的机器!’你看,她就这样好话和赖话、鼓励加批评地两掺着对付我。也怪,她这样说我一回,我就有点进步。比如锄地,我注意跟别人学习了,看人家怎么伸手迈步,结果呢,不光省劲,质量也高了。比如记工,我就不再光是机械地写字码,也动脑筋找问题,发现几个人工分少,原来是干活不积极,转告队长帮助他们,队长很高兴,我也就越干越觉着有意思了。

    “有一天,葵花故意单独领我一个人到北山根锄谷子。我跟她去了。这地里一根草也没有,实在用不着锄。那地真叫硬棒,锄板一扔,当一声响;往回一拉,蹦蹦跳,不大工夫,我的胳膊就累得又酸又麻。我仔细一看,这地不光硬,还裂着大缝子;再看苗子,瘦瘦的,每一棵只有头发似的一个根儿连着地,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刮跑。我忍不住跟葵花说:‘这地太坏了。’她跟我顶牛抬杠,说:‘一点也不坏。’她说着,用锄头在地上刨个坑,里边果然都是黑黄的肥土。她问我:‘早起你吃的啥?’我说:‘小米粥。’她又问:‘你知道那小米哪儿来的吗?’我说:‘地里长的呗!’她说:‘对了。我们全队人要靠这些土地长粮食吃饭,牛马猪鸡要靠这土地长粮食喂,国家建设,大城市的人要靠这土地长粮食支援,可是,它偏偏不给我们好好地长。土不瘦,肥不少,工夫也不缺,你说就缺什么?’我被问住了,真的,缺什么呢?她一字一字地说:‘缺水。我们这地方,从古至今就是光靠老天爷下雨。老天爷一赌气,就干瞪眼看着小苗旱死,种子都收不上来。拿什么吃?拿什么喂?拿什么支援国家和城市?明白了吗?’我点点头。她把锄头往肩上一扛,说:‘任务完成了,走,回家啦!’你看,这不是变戏法吗?可是,从这以后,我就不知不觉地怀上了心病,满脑子装着个‘水’字,连做梦都是浇谷子。我跟好多人挑水,扁担压膀子象刀割,我咬着牙跑。一桶桶清水倒在裂了缝的地里,浇在黄瘦的小苗子上。土地湿润了,小苗子肥起来了,长出一尺长的大穗子。有一回,我还梦见我们这地方都变成稻田,象天津小站那样——我姨家住在小站,我见过稻田里流着清水……我的心里焦灼不安,人们一天到晚为吃水发愁奔波,地里的小苗子打了绺,沾火就能着了。我们这地方人要水,庄稼也要水呀!

    “过了一些日子,队里正式讨论引河的事了,开干部会,我们几个团员也参加。大伙儿讨论完规划,最后要推选两个人参加治河委员会,马上到专署水利训练班学习。对这两个人的条件要求满高,要思想好,又要有文化。我坐在灯亮的地方,恐怕人家看不见我,从打坐到凳子上,心里就忍不住跳。第一个发言的是葵花,我一看,心里马上就凉了半截,你猜怎么着,她拿眼珠瞟了我一下,回过头郑重其事地说:‘幼松同志到农村来,一心一意要搞一番大事业。没进村,他就一心要求参加引河,认为引河就是大事业。那时候我批评他说的是空话,他心里一定不服气。眼下嘛,我估计他那些空想该变成实实在在的了,大伙就选他当水利技术员吧,我相信他能当好!’她这几句话,象是在我心里打开一个小窗子,忽地明亮起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当时我那股激动劲儿,简直就没法用语言形容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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