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有关创作杂文之

《向<</span>绿野>致谢及其它》

（4）

 由此我想：白城地区的“新苗”有《绿野》这样的刊物，无此忧患，是极幸运的。我替他们谢谢《绿野》。愿《绿野》今后能够再接再厉。假若也有些不正之风的浸染，那么，就立即消毒，割而弃之。四门大开，给更多的“新苗”以立足的地盘。对已经成了材的新人，不妨要求高些、严格些，同时给争取些自修和写作的条件，使他们起表率和标准的作用，让他们成大材大器；既不要自生自灭，亦不可老化在苗圃里！

    青年写作者们应自觉自爱，以革命的高尚态度，对待高尚和文学事业。不得其门而入的有志之人，自然苦恼，我尝过此种滋味。就是入了文学大门、跨进了文学殿堂，也不会苦尽甜来。有的作家，一生中都在凄风苦雨的河流里，掌着他良心的舵，摇着他智慧的桨，驾着他艺术的小船，坚定自若地朝他信仰的大目标进发！

    文学作者要有志气；要有骨气；绝不可随波逐流走歪门邪道，也不必被险恶吓退：不能“成名”，也要“成人”！

    我从来相信这样一条规律法则：真正的人材，是压制不住的；真正的好作品，是扼杀不了的。淫威，嫉妒，偏见，以及种种不正之风，可以得逞一时，把真正的人材和好作品掩埋、歪曲，但难以消灭。金子深埋地下千百年，挖出来仍闪闪发光；在前进着的人类社会，尤其有了马克思主义法宝，决不馈乏能识别真假的明人慧眼。关键在于我们自己要刻苦奋发，把自己和作品“炼成纯金”。要老老实实，不要将就，不要草率，不要投机取巧，不要以破铜烂铁去冒充金子。甘心挤到文学圈子里凑合、混世的，实在没出息，不如借一把镐，刨一块荒地，种上几棵老玉米，于人于己都有益处。

    近几年，常常有一些沾染了不正之风的青年（有的孩子已经不小，并非青年），找到我的门上，来“利用”我。我明知道他们是来利用我，但怜其无门可入，而被利用一下，对他有好处，就故意装傻，由他们利用去拉关系、打局面、发作品。我不好受。我忍着烦恼和痛苦。必要之时，我还得表示出一点高兴的样儿来。可惜，这样的一些人里边，有的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我为人的基本品行，所以根本不明晓我的苦衷。这也罢了。更甚者，竟然在一边利用你的时候，还一边糟践你！我碰了这样的钉子，恍然大悟，气得血压一下升到破历史纪录，只好把动笔开了个头的长篇放下养病。不是我的气度狭小，实在让人想不通：老天爷，搞文学创作的人，号称人类灵魂工程师者，也能干这号事吗？我可怎么躲避开呢？

    万望“我们绿野的年轻人”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有志气，有骨气，又能艰苦锻炼，有作为有成就的文学青年。“要写革命文，先做革命人”这个口号，我觉得还得喊下去。因为它是一条经过实践验证了的真理！

    《绿野》在供给文学青年们艺术营养的同时，不会不增强“政治思想”这道主食的吧！

    这篇应约而写的短文，原来只打算说感谢的话，所以初步拟题《向“绿野”致谢》；因为跟老朋友聊天，又是在老朋友的家里，就乱扯起来，把话扯得远，也扯得杂。于是，在题目后边又加了“及其它”这么个小尾巴。毛病很可能就出在这“尾巴”上。既然有尾巴，夹着也无济于事，早晚得露出来。在朋友面前和朋友家里露出，如若确属“狗尾续貂”，那么，就请指点出来，帮我把它割下去，我不怕羞，也不怕疼！

                              1982年5月23日草拟于通州镇

发表在《绿野》1982年第3期。收入《小说创作经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