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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高德孝老头》(2)

(2019-09-13 09:16:21)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高德孝

老头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高德孝老头

(2)

   一篓油趁隙施奸计

 

    推倒了皮钱包,大快人心,独有一篓油恨透了高德孝。他暗地里咬牙切齿,骂翻高家几辈老祖宗,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读者一定要问:抓走皮钱包那天,一篓油赞成的五体投地呀,怎么又恨起高德孝来了?诸位有所不知,那一篓油就是这么一个笑里藏刀的家伙!要知底细,听我慢慢讲来。

    一篓油的真实姓名叫高德侯,提起来他和高德孝过去都是一样,穷的没有锥扎之地。两个人在旧社会活不下去,还一块儿搭伴下过关东,卖过苦力。前些年,赶上机会,他俩还断不了坐在一块儿喝几两。临到快解放的时候,一篓油的日子过富了,财大气粗,再也看不起高德孝这“穷把骨”。高德孝为人耿直,嫌一篓油尖酸刻薄,瞧他也不顺眼,因此,两个人才慢慢地疏远了。

    高德侯这个人有个贼大胆,心眼也机灵。那年,顽军、还乡团被解放军包围在蓟县城,里无粮草,外无救兵,饿这群野兽嗷嗷叫。高德侯钻了这空子,千方百计地把十石小米偷偷运进城里,又从城里运出几车洋货。自然,两边都赶上了行市,挣了老鼻子钱。那时候,逃亡地主滥卖土地,他一下子就买下二十亩。土地改革没有动着他的皮肉,反而分了一部分浮财。那几年政府号召发农业生产,他趁水和泥,又囤积粮食又买地,还雇了半个长工,当上了东家。他的日子虽然挺肥,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穷相。见了干部,他说起穷来,真象个老娘们那样,一行鼻涕一行眼泪地叫着苦。知底细的人就说:“别看高德表面黄皮包着瘦骨头,肚子里可是要往外流油。”于是,大伙儿就按着他名字的音韵,给他串成个外号——“一篓油”。

    宣传总路线之后,紧接着粮食统购统销和农业合作化,就象两把快刀割断了他那独霸高各庄的梦想。从那会儿起,一篓油对共产党怀了仇恨。不过,他这个人有一副花花肠子,心里明明要杀你,表面上却赔着笑脸,说你喜欢听的话。因为这一手,哪一个运动,他都使点坏水,放点臭气,过后他又象混水里的泥鳅,谁也没有抓住他。

    一篓油推荐女婿皮钱包到农业社里当会计,这原是一举三得之计。第一,给女婿找个生财之路;第二,女婿在社里当会计,容易探听社里的军情大事,给他通风报信;第三,共产党若是步步紧下去,他高德侯不得不入社的时候,朝里也总算有了个人——这岂不是万全之策!皮钱包来了之后,一篓油也曾再三嘱咐他,要见风使舵,细水长流,不要冒失,不要抓大馒头,以免砸了锅。不料想,那女婿没有他一篓油狡猾,刚闹腾几下子,就把锅给砸了!但是,一篓油没怪女婿。他想:高各庄要没有那个老不死的高老头,这江山不就稳坐万年了吗?归根到底,还得恨高德孝。恨,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

    一事没了,又来一事。眼看来到收割季节,接着又要购粮了。往年,有女婿皮钱包在村里帮忙算帐,还可以给他变个戏法使点假。如今这个靠山倒架了,社里那群干部,能给他留情吗?

    正在两块病一起绞肠子的时候,他从小酒铺二掌柜那里听到一个天大的喜事。据说高各庄县委确定的大鸣大放试点村,而且,不久就要象城里那样搞起来。一篓油心想,大鸣大放,就是给村干部,给共产党提意见。唔!不用说,共产党内部发现了不幸的苗头,灭亡的危机。嘿!早就估计到了。官派,不论谁,都是统治不久的,红火一阵子,就要倒牌,从他高德手里花过的各种各样的纸票子,就是证明。

    他高兴了,而且一下子就想到统购统销这件事情上。只要这个倒霉的政策一倒牌子,什么都好办了。可是他在高兴之余,又有点儿担心。他心里明镜似的,高各庄对统购统销有仇有恨的,除了象他这样的几户之外,真是难找。而他们这样的户,在村里说话是顶不吃香的,谁能听?就算有人听,谁又敢起头开火呢?若是有一个人替他开了头,他就可以看形势,混水摸鱼,兴风作浪了。这时候,他立刻就在高德孝身上打起算盘。他想:高德孝敢说敢闹,好管闲事,若是把他抓在手里,可是一把好家伙;这个人不光敢说话,说了比谁都起作用。往后有个三长两短,病是他的,把他埋在里边,也报了拆女婿台的仇恨!

    主意打定,说办就办。这一天,他吃罢晌午饭,猜想高老头一定在家里歇晌,就装一荷包好烟叶,快步走进高家。

    高德孝住的是独门独院,前几天,老伴去看闺女,家中只有高老头独自一人。院内干净利索,几只老母鸡悠闲地寻找食物。窗前槐树上拴着一头备好鞍子的灰毛驴,闭着眼晴,摇着尾巴。

    一篓油连忙放轻了脚步,心中暗想:准是来客人了,是谁呢,待我看个究竟。他用脚尖悄悄地走近窗根,正好窗户纸上有个小窟窿,就侧身单目地往里看去。

    屋子里并没有客人,独有高德孝在柜子里翻找东西。看他那样子很急,急脸上直流汗。他找哇翻呀,又忽然把所有的东西都扔进柜里,跳到柜上,搬下子上的花瓶找起来。一不留神,花瓶倒了,花瓶又砸倒了油瓶,“啪嚓”一声,油瓶子打碎了,黄黄的油洒了一地。

    一篓油的机灵劲上来了,一步跨进屋里,顺手抓过一个小瓦盆,跪在地下,两手一合,就连油带泥一齐往盆子里捧。他捧完了,直起身来,低声下气地问道:“我说大哥,你干这么急?本来这油就供应有数,来的不易,看洒的多可惜呀!”

    高德孝又是心疼又是气,老脸象个猪肝子,坐在炕沿上,愤愤地说:“别提啦!你大嫂上午求人捎口信,让我去接她,还叫把家里的几张粮票给她带去。搞预分那会儿,家里住过几个工作人,放下几张粮票,不等用,顺手丢在一边了,现在要用了,到处找不到。”

    一篓油听了,心里顿时一亮,假装惊讶地问:“怎么,你女婿那边粮食也不够吃呀?走亲戚还要粮票?啧!啧!”他见高德孝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就又献策说:“找不到粮票,就给他们驮点粮食去,救急嘛!”

    高德孝说:“他们是宝坻县,跟咱们又隔县又隔专区,私自运粮食不好吧?”

    一篓油吁了口气,感叹地说:“这是他妈的啥年月,把人憋死了,简直六亲都不能认!”

    高德孝无心跟他絮叨,一甩袖子,气囔囔地走出屋子,看看天说:“已经这么晚了,不去了,明天再说。”他说着,解下毛驴的缰绳,余怒不息地出了院子。

    一篓油也只好跟出来,心里翻来去地打着妙主意。他想着想着,不由得拍着大腿脱口喊起来:“好哇好哇!真是天合人意,看你上钩不上钩!”他说了这么一句,急忙收住,四外一看没有人,才得意地笑了。他拔开两条腿,朝小酒铺跑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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