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有关创作杂文《动听的笛声——给《笛声》的作者杨啸》(3)
(2018-12-16 11: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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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有关创作杂文
《动听的笛声——给《笛声》的作者杨啸》
(3)
秀芝正在百货摊上挑选一个红皮日记本,忽听背后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是她姐姐秀兰,高兴地赶紧回身抓住姐姐的手,说:“哎呀,姐,你也来上庙了?”(妹妹“急转身”,“抓住手”几个字的动作描叙,给人一种快活、爽朗的印象;紧跟着来了个“哎呀”,这个声音不仅仅是一种偶遇的欣喜,也表现了妹妹的性格和对姐姐能来庙会的惊讶!)
姐姐说:“嗯。今儿你姐夫没空,(丈夫有空的话,她便不能来逛逛庙会,可见没有独立的家庭地位,跟后边进一步描写呼应,话出自然,表现了她对自己处境心安理得。)我想给孩子们扯点布。”
秀芝说:“你怎么不把孩子带来?(她站在自己的处境中提问题,轻便而自然。)一年价你也不出个门,把孩子们也闷在家里,(道出对姐姐的不满和同情,给后边妹妹蓄意帮助、启发姐姐觉悟以提示)……”
姐姐说:“唉,(叹息表现她的软弱和对现实无能为力)怪麻烦的,(这是托词,只有安于命的人才能找这种适当的托词。)来了吧,这些东西又不懂事儿,就知道吵着闹着花钱。”(孩子之所以吵与闹,是因为妈妈没有钱给他们花;在政治上没有独立的人,经济上自然也如此。)
几句有性格特征的对话,生动地表现了姐妹俩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处境和心理状态;同时也点出了故事线索,为后文作者对姐姐性格的静止叙述和人物、事件发展赋予了真实和形象的光彩。我体会得到,这些对话,都是经过你苦心地捉摸、推敲过的,不然,很难达到这样的好处。
整个来说,你的小说中的语言还是欠“火候”的。群众化的词汇掌握的还不够丰富和熟练;从书本子上得来的东西似乎是多了。行文中,“学生腔”和“农民调”夹杂在一起,可有可无的、陈旧的语句还不少见。作家成熟的标志之一,是语言运用的纯熟,不下真功夫是做不到的。我过去就背着“包袱”,觉得自己是农村长大的,熟悉农民语言,随意写下去就行了。有一次,我给一位农民念我的一篇小说(对这篇小说的语言群众化,我还有几分得意哪),他听了之后说:“这是你们文化人的,咱这大老粗提不出意见。”他虽然客气,没有说不感兴趣,或是听不懂,只一句“是你们文化人的”就足够引起我们深思了。
读了这本小说集,我觉得你的确是有一定的创作能力。但是,这些成绩并不是光凭你个人的能力一举全得的。除了你选定明确的奋斗目标和为达到这一目标进行了坚持不懈的努力之外,最主要的,是党给了你发展自己才能的优厚条件,给你参加斗争实践的机会,又送你到大学进修。许多报刊的编辑同志又对你进行了耐心帮助。你得到了这些好的条件,从心底珍惜它,一点一滴的时间都不肯浪费,从不依靠侥幸和捷径。你存在我这儿的一大包袱底稿、废稿、练习稿(把它们抄写的那么工整、清楚、一字不苟!)就生动地告诉我:你在《笛声》这本薄薄的集子里,灌注了多少心血!在一个初学写作的青年人来说,只有当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笔下的一笔一画对整个革命事业的紧密关系的时候,他才能从思想和行动中彻底去掉马虎和苟且,才勇于呕心沥血而不吝惜。初学写作的青年朋友们,将会从你和那些取得成绩的写作者身上得到实际的鼓舞和启发。希望你永远不骄不躁,老老实实地写下去。
……
拉拉杂杂地写了不少,该打住了。我没有能力对你的创作提全面、中肯的意见;只是把我读完集子之后的一些感想写给你,跟你交换意见,你不会按照一个批评家的水平要求我吧?
最后,让我预祝你吹奏出更动听的笛声。
发表于《河北文学》1963年3月号。编入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资料室1974年4月《浩然作品研究资料》、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8年5月《杨啸研究专集》、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12月《杨啸文集》(23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