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中篇小说

《秀姑娘》

五

 秀秀推开被头，露出脸来。

哎呀，一张多么可怕的脸，头发蓬乱如同一团柴草，面色焦黄好似一张烧纸，两眼红肿而闪着凶狠狠的光。

“秀秀，你这是怎么啦？”

“你先说说！”秀秀气扑扑地反问，“昨儿个后半夜，你躲到哪儿去了？”

“我妈犯了老病，把我拉回家照看。……”

“唉，你可把我给害苦啦！”

“到底咋回事儿呀？”

“我，我当你来不及招呼我，先到麦个子窝棚里，我也就钻进去了。谁料想，那里边睡着个人……是男的，……他，他把我给糟践了。……呜呜……”

林英听了这话，如同霹雳轰顶一样，给惊呆了，嘴里“天哪，天哪”地喃喃了一阵儿，叮问：“发觉错了，不是我，你怎么不赶紧跑呀？”

“我当时惊慌得浑身都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你当时喊叫嘛！”

“我给吓傻了……”

林英也瘫软般地坐在床边上，沉默一阵儿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秀秀揉揉泪眼，低声回答：“我给明杰写了信，让他快回来……”

“哎呀，那你就把自己给彻底毁了！”林英跳起来喊一声，随即又坐下，解释说，“我在北京给我哥哥看孩子那会儿，看过一个外国电影，叫《苔丝》。苔丝就是对她丈夫说了自己跟别的男人有过那事儿，结果丈夫把她甩了。你可不能干那号蠢事。”

这个提醒，对秀秀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她认识到自己行动的愚蠢，预料到果真那样做的可怕可悲的后果，十分感激精明而又知己的林英。最后，在林英的帮助之下，不仅把那封写好待发的信撕碎，还点火烧掉，不留一点儿痕迹。

她感谢过林英之后，又一次悲痛地哭泣着说：“也怪我自己莽撞，找的祸；怪我软弱无能，没有保护住自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林英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不能白白饶了那个坏蛋，得让公安局的人抓住他，判他的刑！”

“那不就露馅了吗？”

“我在北京听别人讲过法律，还参加过对罪犯的宣判大会。我有个好主意。”林英出谋献策，“告他的时候，就说他动手使坏，你反抗，跑开了，没有失身。这样，仇报了，气出了，还不影响你跟刘明杰的关系。”

……

当时，秀秀对好朋友出于好心的主意百依百顺，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到最后，不但不再哭啼，而且打起精神。那么，当天夜晚她又为什么不想再活下去，吞吃了安眠药片呢？要不是林英早起来看她而发现，她就没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件的另一部分底细，另一个名叫郑守贵的人知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