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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中篇小说《杨庄风流事》五

(2018-09-01 09:58:24)
标签:

浩然

中篇小说

杨庄

风流事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中篇小说

杨庄风流事

  

这个问号,跟盘绕在她脑海里的许多离奇古怪的问号一样,她自己是难以解答的,起码短时间里解答不了。因为不知道算不算不幸,她一出生,就被带进人间的迷魂阵。

她的父亲在北京城里当局长,住高楼,出门入户坐小汽车。那一对夫妻是在战争年代成亲的。男的在外边搞革命工作,出生入死;女的留在家里扶老携幼,勤苦耕耘。他们隔好长时间才有机会见上一面。可是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他们熬到日本侵略军宣告投降,又熬过解放战争的艰苦岁月。男的一步一步地升迁,但是不肯接家眷安家。他一面在一伙刚从华北革命大学分配到各单位的“洋学生”里物色新夫人,一面申请跟那个没有文化、长得土气的妻子离婚。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他假话真说地告诉女的:他一时冲动,跟一个女学生发生了肉体关系,并且怀孕;如果离婚,他把女学生应付一下就甩掉,再跟妻子复婚,这样等于救他一命。否则,他就会被开除党籍,被投进大狱,一切都完了。女的被他骗住,不仅答应了往离婚书上摁手印儿,还在最后分手的那天晚上,又给那个忘恩负义的男的怀上个孩子,就是此时杨庄子大队张善的媳妇水仙。

熬了几年,等了几年,再没指望,水仙妈只好带着水仙改嫁了,妈妈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将近一倍年岁的老头子。老头子是县城的人,旧社会开过钱庄,临解放那会儿搞过金融投机买卖。如今他虽然只是个银行的小小的信贷员,手里却有钱,他能养活水仙他们娘四个。

水仙十四岁那年,她那个嫁出去的二姐生了孩子。她妈被姐夫接去伺候月子,她留在家里上学。就在她妈离开家的当天夜里,后爹,一个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子,把她给强奸了。她又痛苦,又害怕,呜呜地哭。后爹哄她,啥话好听说啥。后爹还从床铺底下拉出一个落了厚厚一层尘土和纤维毛毛的小黑铁箱子,打开锁,抓出一把白花花的银元给她看。还说:“只要从今后听我的,这些都给你,兑换成人民币,喜欢啥就买啥。”

水仙害羞,不敢对人声张她后爹的事儿。水仙曾跟妈过着穷日子,稀罕钱,稀罕那些银元,想得到手,所以也不敢得罪后爹。第二天夜间,后爹更任意地蹂躏她,到第三天晚上,她实在害怕,实在忍受不住了。后爹拉她上床,她说到厕所去一趟,就逃出那个大杂院,不敢再回去。

水仙孤单单地在黑格隆冬的街上走着,无目标地游荡着,心里嘀嘀咕咕,身上也有些发冷。这一宵是十分难熬的,那么明天呢?明天咋办?到姐姐家去找妈妈?姐姐住在山里,得坐长途公共汽车,坐车得打票;路中途还得休息“打尖”,“打尖”也不能白吃;两手空空,衣兜空空,哪有钱呀!……

水仙走着走着,看见前边一座铁栅栏门口亮着一盏电灯,凑上去细看才认出,那是派出所管辖的、由几条街的村干部组成的联合治安小组办公、住宿的院子。她心里忽然一动,暗想:平时谁家生气打架,那里的叔叔都管去调解;有斗殴的,欺负人的,那里的叔叔也赶去制止;后爹这么糟践人,叔叔们知道了,准会把他叫到这儿来训一顿,后爹以后准不敢再那么干了。

水仙想到这儿,心里亮堂了,身上热乎了,鼓足勇气,推开虚掩着的栅栏门,走进静悄悄的院子。她瞧见一个窗子有亮光,就奔那儿招呼一声:“叔叔!”

屋里果然有人答应:“谁?进来。”

水仙拉开玻璃门,一步迈到屋里,见一位身穿蓝衣服、连腮胡子的大个子坐在办公桌旁边自斟自饮,心里一阵发慌,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大个子头也不抬地、像生气似地问了句:“这么晚了,跑来有啥事儿?”

“我后爹,欺负我……”水仙一张嘴,忍不住的悲伤,止不住的泪水,话哽在嗓子眼,再吐不出来。

大个子抬起眼皮看水仙一眼,语调变得和气一些说:“哭什么,慢慢说。”

水仙让自己平静下来,仍然是吞吞吐吐地把后爹强迫她干的那种事儿讲述一遍。

“坐这儿说。”大个子回手拍拍床,等水仙小心地坐下之后,又把摊着花生米、猪杂碎和烧饼的纸,往离水仙近的桌子角拉拉,“饿了吧?吃吧。一边吃,一边说。”

水仙两天没怎么好好地吃口东西,肚子里确实是空荡荡的了。等到连腮胡的大个子再一次诚恳让她的时候,她也就不客气地拣起东西往嘴里放。

没想到,大个子听完水仙的自述,“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酒,就嬉皮笑脸地动起手来。……等把水仙收拾够了,却绷起面孔,像平时对待犯了法的人那样对水仙说:“回家吧,以后不许再干这样的勾当了!”

水仙听了大个子的训斥,忍不住地要申辩:“你讲理吗,怎么是我干的呢?”

“不是你是谁?都跟人家睡了两夜,还说让人家强奸了!”大个子用义正辞严的神态、语气说,“一看你长的这副妖艳样儿,就能断定是个小流氓。这种人我见多了!”

水仙急了眼,真想蹿过去,朝那连腮胡子的脸扇一巴掌。

“你干什么?走!”大个子摸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指着门,瞪着眼睛吼道。

……

水仙摸着黑回到家里,从后爹手里索要十块银元,又接受后爹一夜的折磨。第二天,她把银元拿到银行兑换成人民币,到百货公司买了一件她喜欢多年而没有能到手的石榴红色的毛线衣,称二斤细点心,打了汽车票,很体面地看看姐姐,接回妈妈。后来她得知,那个连腮胡子大个子名叫郑守贵,是一个有后台、有势力的人物,就专门找过他两回。大个子跟水仙搞过两回那勾当之后,就很认真地警告水仙不要再随便来找他。水仙点头应下,但跟同学说那大个子是她家的亲戚,还帮一位同学的家长转了一个很难转的户口。从此,熟人们都对水仙另眼看待,胡同里的几个坏小子也不敢再对她横眉竖眼,常常帮她搬煤、倒脏土地拍马屁。水仙怀着一种对男人的报复心理,断不了跟一些“馋猫”勾搭上,逗他们,玩他们,使他们;一旦厌烦了,觉着没用处了,就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经历启发她,使她掌握了一套“招猫逗狗”的手腕。但她掌握着严格的条件,想白找便宜绝对办不到:要么是有权的,像连腮胡的大个子;要么就得是有钱的,像她后爹。

如今水仙开始向邻居的小伙子、杨家的清明垂钩子、下笊篱,要抓、要逮、要捞到手;而且,从来没有这般心切得急烧火燎过。这到底图希个啥呢?杨家的清明既没露出丝毫“馋猫”的馋相来,也是个没权的贫民、没钱的百姓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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