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川:父亲浩然和他的朋友们(十四)叶圣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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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川:父亲浩然和他的朋友们
(十四)
叶圣陶
(4)
1972年2月13日,浩然收到从《北京新文艺》转来的叶圣陶的来信。在断了消息的那几年,叶圣陶曾想出种种办法寻找父亲,但可惜只是设想,而没有付诸行动,当他见到《北京新文艺》1971年试刊号上刊登的父亲新创作的短篇小说《雪里红》后,即将信寄往《北京新文艺》转交。在信里叶圣陶写道:“好些年想着您,如今探知确实信息了,其欣慰恐非您所能充分料想的……”知道父亲正在创作第二部长篇小说《金光大道》,故而在信中提出:“我偏爱您的作品,极盼早日阅读。我很想讨个差使,我为您看校样。我自信我的校对工作能力是不错的。您如果要我看,我必认真校对,从速逐批交还,不误印刷厂的进程。如是,我的早日阅读的愿望达到了,这是最大的欢慰。”
当时的叶圣陶已经七十八岁高龄,看到这封如此热情、感人的来信,怎能不让父亲激动呢?浩然约上挚友李学鳌,当晚就去拜访了叶圣陶,并送去《金光大道》第一部的征求意见本,恳请他多批评指教。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畅谈了一个半小时,浩然向叶圣陶谈了在解放初期和在农业社会主义改造过程里,自己的亲身生活体验、感受,以及《金光大道》选材和构思的一些想法。在十天后的一封来信中,叶圣陶讲述了自己对浩然的来访及对《金光大道》的印象:
前些日子承您和学鳌同志来看我,一小时半的畅谈,其乐为近年来所少有。
《金光大道》看到此刻,已经看到第360页。估计再一星期可以看完(不是看,我是不出声地念的)。
您告诉我的创作的想法和自定的高标准,我听了,自问也还记得。拿记得的这些来衡量所看的一页一页的书,我认为您是实现了这些的。为此我向您致衷心的祝贺。您展示了开国以来农村两条路线斗争的场面,复杂,深刻,精密……还有好些形容词可说。
您叫我尽量提意见。我不客气,提的意见不算少,不过全是枝枝节节的细小问题,有些是我南方人不习惯不了解您所用的北方话。不管错不错,我都记在书页旁边,候您考虑。
这一年的春节叶圣陶都没有过安生,杜门谢客,批阅《金光大道》第一部征求意见本。他在书上做了几百处眉批,指出不少语句的错误。
叶圣陶那封主动要求为父亲校对稿件的信,轰动了整个人民文学出版社,也感动了诸多老编辑。责任编辑许显卿得知叶圣陶对征求意见本多有批示时,更是激动不已,要求父亲引见、介绍,拜访叶圣陶老人。父亲写信向叶圣陶提出此要求,得到叶圣陶表示欢迎的回信后,于3月1日上午与许显卿一同拜访了叶圣陶。这天他们从上午九点一直谈到十一点半,叶圣陶把所能想到的细小问题都说了一遍,而父亲则介绍了《金光大道》第二部的梗概。5月6日的晚上,父亲再一次来到叶圣陶家拜访。
《金光大道》第一部在当年的五月出版了,只可惜当时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掌握大权的军代表思想极“左”,看了叶圣陶批阅过的书稿,不仅拒绝参照修改,还出言不逊,说叶圣陶不懂得革命新生活,不懂得劳动群众语言,如果照叶圣陶的意见改动了词句,“就不像正常人说的话了”。对此,父亲忿忿不满,但又惹不起而无可奈何;更怕被叶圣陶知道后生气而不敢言明,此事不了了之。结果白费了叶圣陶老人的心血和时间!那本叶圣陶修订过的征求意见本,父亲一直珍藏着,每逢翻看,都使父亲无限感慨,心潮起伏,联想多多。
叶圣陶对父亲是赞赏的,对父亲的作品更是喜爱的。在叶圣陶与其长子叶至善1972年2月15日至6月21日四个月的通信中,就有近20封信涉及到父亲或其作品。叶圣陶在信中写道:“浩然来看我了,10年不见,快谈一个半小时,他是前晚来的,因为谈得兴奋,到此刻我还有些疲惫。他的创作态度与创作企图真是高,我听了全都赞同,这样的人还没见过第二个。”“我看浩然的小说,看到一百七十页,很不错。”“因为看浩然的小说放不下手,破例地延到今天作复。”“这部小说真是比历史还要切实生动。我不大佩服人,对这个人我真有些佩服了。”“《金光大道》中旬可出,印数惊人。……我可以尽先得到十册,我向‘人文’说我买,大概还是要赠送。”“现在外国人要见作家,我国常令浩然出去交谈。这个人的确拿得出去。”“书中写世故人情极通达,有些寓意之处有深味,我在旁边批几个字称赏。过些日子还想看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