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我的父亲浩然》第三十章(7)
(2016-04-19 17: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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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三十章(7)
参加笔会的作家们,午饭后通常要下海游一会儿。说是游泳,其实就是在浅水滩泡泡而已。春水到达后的一天中午,受一个作家的激将,在毫无救生工具和其他安全保障的情况下,跟着他游向大海的深处。春水在海中畅快的游着,尽情享受着大自然所赐予的身心的愉悦。当春水精疲力竭地归来时,才蓦然发现,静悄悄的海滩上只有父亲一人独自伫立在烈日下。春水清晰的看到父亲那略显紧张焦灼的表情在见到自己后一下子松弛下来,似乎还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上了岸之后,春水才知道在海中的这一来一去,竟花去两个多小时。父亲没有埋怨春水,只是看着她微笑,倒是春水说了父亲一句:“怎么没回去休息?不是说好了不用等我吗!”父亲就是这样,将情感深藏于心,把快乐的权利交给了女儿,而把担忧的煎熬留给了自己。
父亲对子女的关爱事无巨细,时时处处都表现出体贴入微。1984年初,春水夫妇到南方旅游,父亲唯恐深受母亲勤俭持家影响的春水会在旅途中“委屈”自己,特意嘱咐他们:旅游的“目的很明白而单一,就是为了玩。既如此,就应当玩个痛快,等回到通县再节约花钱。当然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疲累,尤其小心感冒。”
在我们几个子女中,父亲只为春水专门写过条幅。那是1982年盛夏的一个早晨,父亲走到春水身旁,边展开一页宣纸,边半开玩笑地说:“好好留着,等我死了再拿出来。”宣纸上用浓黑的墨汁写着:
在风雨激荡的河流里
掌着良心之舵
摇着智慧之桨
驾着艺术的小船
坚定自若地朝信仰大目标进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个老四是这个家庭中一个多余的孩子,如若不然,既是最小又是唯一一个女儿的春水,更能集众爱于一身。而我却偏偏“挤”进这个世界,给这个温馨的家庭增添了欢乐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忧愁。
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的尾巴,可能是因为先天营养不良,一出生就体弱多病。看到这种状况,父亲总是担心我养不活,养不大,因此成为心头上的一种痛,因而也就自觉不自觉的对我更多了一份牵挂,越加想给我更多的疼爱。然而,我出生刚满两个月,父亲便得到一段盼望已久的创作时间,来到西山八大处作家休养所开笔写作第一部长篇小说《艳阳天》。在创作《艳阳天》的期间,父亲还进行了其他作品的写作,又几次赴上海修改电影剧本,因而十分的紧张和忙乱。尽管父亲在心中始终对我放心不下,但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我,也就难免在心中产生一种歉疚。父亲在一篇文章中就写过这样一段话:“我把创作《艳阳天》看成是一生成败的关键。同时认识到,不把全身心的力气都支付给它,是难以取胜的。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再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带秋川、爱秋川了,尽管我一点也没有嫌弃过他。”
1963年底,也就是我刚满一周岁不久,父亲再一次到上海修改电影剧本《朝霞红似火》,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父亲一走,家中就只剩下母亲一人带着4个子女,其中还包括我这样一个幼小而且多病的孩子,其忙乱劳累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这些也使远在异地的父亲更加惦念。那个时候,好朋友王主玉为了支持父亲的写作,经常到家里看望,帮助处理一些家务;写信给父亲通报一下家中的情况,以便让父亲安心。然而,一向以诚待人的父亲在这段时间里却格外的多疑,认为王主玉报平安的信是在有意地封锁消息,总是担忧我是不是又害了什么病,心中更加不安。恰巧挚友杨啸出差到北京,父亲马上给他写信探求“真假虚实”:“你在北京见到秋川了,小家伙到底怎么样?还是挺黄挺瘦吗?这孩子挂我一半心,常常想念他、可怜他,怕是养不大。可是主玉对我封锁这方面的消息,闹得我更为不安。”直到看见杨啸写来证实家中确实一切安好的信,父亲才算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