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艳阳天我的父亲浩然》第十一章(6)
(2015-02-01 10:4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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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艳阳天
第十一章(6)
1979年,法国著名汉学家露阿夫人等人,曾拟将《艳阳天》翻译为法文,介绍给法国读者。因种种原因,这个计划没有实现。
1999年,香港《亚洲周刊》编辑部邀请14位来自两岸三地、新加坡、马来西亚及美国的作家学者评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艳阳天》以“刻画农村的面貌入木三分”而榜上有名,名列第43位。
作为《艳阳天》的写作者,父亲对这部作品的看法和认识是始终如一的。父亲在政治形势严峻和处于人生低谷时的想法,也许更能表露出他的真实思想。
“文*化大革命”已经轰轰烈烈开展起来的1966年11月中旬,《中国文学》杂志社的赵学龄找到父亲,接洽转载《艳阳天》事宜。在谈论中,父亲对他说:“用今天的眼光和认识水平看这部长篇,它的缺点和问题不少,但总的说来,我对它还是有信心的。”接着,父亲说了有信心的理由:这部书是真正地深入了生活之后才动手写的,它来自现实的生活斗争;所写的问题,都是亲身感受,有所理解,又忍不住要表现的;一面写这部书,一面注意学习毛主席的著作,并努力地符合它;完成这部书的创作,是群众帮助的结果。赵学龄当即表示:《中国文学》的看法与父亲是完全一致的。
针对某些人贬斥和否定《艳阳天》的言论,父亲认为:这是从政治和政策出发的,并以此观点为计量器。他们排除了评价一部在社会上产生了较大影响的作品,必须依据的“生活”和“艺术”这两个极为重要的方面;他们尤其撇开了历史间隔,只是迎合着今天的政治和政策气候来秤约作品。这是不合理的,不公允的,不正确的。应该明白,《艳阳天》是小说,不是“政治教材”,也不是“政策法令文件汇编”。文学作品的存在价值和生命力,在于它的真实性和艺术性;在于两者的巧妙融合。50年代中期社会生活的种种情景,就是如《艳阳天》里所反映的种种情景。置身于那个特定环境中的农民,包括基层干部的精神面貌,就是如《艳阳天》里所表现的那些人物形象的精神面貌;那个时期的农民,诸如萧长春、马老四、马之悦、马小辫、弯弯绕,包括又哑又聋的那个人,就是像《艳阳天》所揭示的那样看待事物、思考问题、处理麻烦和矛盾的。这就是社会生活的真实、历史的真实;不会因为经过20多年时间和重新检验,那时农村的种种情景,农民的精神面貌,就能变换成另一种模样,变换得符合我们今天的人所喜欢的那种模样。《艳阳天》是以小说的身份活下来的,决非仅因其政治和政策因素获得这样的成功。一部文学作品,真实而不是虚假地反映了社会生活;作者在写作的时候,用的真情实感而不是伪装和撒谎,这就是它的真实性的基本内容。作品出版后,赢得了广大的读者,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活着的人还没有都忘记它,因此,这作品具有其历史价值,认识价值和美学价值。一部作品的生死,不决定于名家权威是否鼓吹撑腰。名家权威管得了文学界,管不着广大读者;能左右今天的人,奈何不了明天的人:到了明天,读者是否承认他的名和威还在两可之间,又怎能保险买被他们抬轿子抬起来的作品的账呢?最为正经和牢靠的办法,是评论家独立思考,就作品论作品,让作品自己去说话,由作品自己的生命力决定自己的死活。
没有十全十美的艺术,再好的艺术品也会存有遗憾。在对《艳阳天》的回顾中,父亲也认识到其中的缺憾:本应当如同设计中农形象那样,既有跟着反革命分子跑的弯弯绕,也有跟革命者一条心的焦振茂,也有经过斗争、颠簸、动摇最后终于被进步势力团结过来的韩百安等那样,在《艳阳天》里,安排一两个与马小辫和马斋政治态度迥然不同的地富分子形象。造成这样的缺憾,既有当时社会背景方面的客观原因,也有作者主观方面的顾忌。尽管如此,在那种“左”的风越刮越剧烈的形势下,在一部专门写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的小说里,父亲还是写了地主子弟马志德及其妻子,这两个生动的、有血肉的形象,并且把这两个经过曲折的矛盾斗争转化为拥护革命、倾向革命的人物,安排在该书最反动的代表马小辫的家里,这在一定程度对上述的失误有所弥补。
无论形势如何变化,社会怎样发展,父亲都坚定地认为:“《艳阳天》应该活下去,有权活下去。相信未来的读者在读过《艳阳天》之后,会得到一些活的历史知识,会得到一些美的艺术享受,会对已经化成一堆尸骨的作者发出一定的好感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