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早期习作传说之

《金葫芦》

尤家小两口正在当屋吃午饭，忽然，屋顶上的燕子窝掉下来了，泥土、柴草都落在饭菜里，还有一只小燕子，摔折了一只腿，在桌子上“吱吱”地叫唤。媳妇赶忙找来一条红丝线，小心地把小燕子那只摔折的腿给缠好。男人搬来梯子，重新搭好燕子窝，又把小燕子送了上去。

这件事过去的第二个春天，小两口又在当屋吃午饭，忽然飞进来一只燕子。媳妇一眼就看到那燕子的腿上缠着红丝线。那燕子落在桌子上，朝小两口点点头，把嘴上叼着的一颗葫芦籽儿丢下，就又飞了。

小两口挺奇怪，商量一下，决定把籽儿种在窗户前边。男的刨坑，女的撒籽；男的浇水，女的松土。小两口日夜辛勤侍弄，不几天，地里钻出一棵很茁壮的小苗儿。这小苗儿眼看着伸蔓、放叶、开花，最后结了一只小葫芦。这葫芦越长越大，长到一人那么高。这一人高的葫芦头天青，两天白，三天黄，黄的像金子。小两口轻轻地把葫芦摘下来，抬到屋里，轻轻地锯开一看，里边都是金银珠宝。小两口欢喜的不得了，从此，过上了好日子。

西邻家也住着小两口，姓吴。他们又刁恶，又吝啬，成天价想占奸取巧。尤家得宝的事儿很快被他们发觉了，就赶忙去打听底细。尤家小两口儿照直一说，可把他们给乐坏了。他们回到家里一合计，男人就找来一根竹竿子，朝屋顶上的燕子窝一捅，燕子窝“哗啦”一声掉了下来，弯腰看看，果真掉下一只小燕子，可惜没有摔折腿。女的就把小燕子的一条腿给撅折了，又找来红丝线给缠住。男人也学尤家的样儿找来梯子，重新搭了窝，也把小燕子给送上去了。

从这以后，吴家小两口什么事情也不干，一天到晚，总是仰着脸，眼巴巴地等着燕子来送葫芦籽儿。等呀盼呀，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年春天。他们把小桌子放在当屋，就黑夜白天地守在那儿。

一天，那只带着红丝线的燕子果然飞回来，也送来一颗葫芦籽儿。他们一刻不停地刨坑、下种、浇水、松土。后来，长出苗，开了花，结了葫芦。两口子怕别人给偷走，就一人拿着一根棍子日夜守着。好不容易盼着葫芦一发黄，再也等不了啦，赶忙摘下来，往屋里抬。那葫芦沉极啦！他们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出来，才把葫芦抬到门口，再也抬不动了。男的说：“光凭这个沉劲儿，说不定有多少金银珠宝哪！”女的说：“这回呀，咱一辈子也不用干活儿，光享福吧！”两口子说着说着，想把葫芦放下歇歇气再往屋里抬，没想到葫芦一挨地，“叭喳”一声，摔成两半儿了。两半的葫芦变成了两块大石头，一边压住了男人的腿，把腿压折了；一边压住了女人的腿，也把腿压折了。两口子对着脸，放声大哭。

                  一九五六年春天在保定后卫街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