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一棵树乡间的花,乡间的草
(2022-04-20 05:44:45)活成一棵树
张亚凌
不管行至何处,我第一眼捕捉的,总是树。即便站在长城之上竭力去感受的,也是垛口外数百上千年密密丛生的树们的恢弘阵势。
在地坛,我的目光贪婪地缠绕着亲吻着那一棵棵布满沧桑的树,只是遗憾不能跨过栏杆将它们逐一紧紧拥抱!遇上那些粗大到树心干枯成洞穴样的树,我甚至想将自己整个人塞进那空洞处,化作树的一部分。
——我就是如此不能自已地疼爱那一棵棵有幸相逢的树。
活成一棵树多好啊,数十年成百年近千年地静默着,挺立着。风吹,日晒,雨淋,霜欺,雪压,它是忍受,更是享受。年年绽翠,年年凋零。看风云变幻,看朝代更替,看悲欢离合,树们定已阅尽人世悲苦。阅尽人世悲苦却依旧在红尘中独歌,独舞,不曾悲观不曾绝望更不曾心碎到腐朽化作尘埃!
树们看着世事变迁,却不曾暗淡自己的心情,它们如若是女子,也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女子!
没有青色或白色的树皮,直接就是赤裸裸的树身,且是爆裂到狰狞恐怖的树身。似乎每一道裂痕都在诉说着存活的不易,似乎每一道裂痕里都流淌着沉重的往事。然而观其树冠,旧绿新绿,都骄傲地摇曳着,每一片叶子都是绚丽成花的精灵。
树们历尽沧桑,却依旧洋溢着对生命的渴望,如若是男儿,也定是不为浮尘所动的磐石男子!
如果有来生,我也想活成一棵树,世间纷扰,他人荣光,自己寂寞,从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只有自己的成长,粗大,给需要的人以荫庇。
活成一棵树,即使满心悲恸,也不影响吐绿绽翠,也不会停止生长。斧头砍过刀剑伤过,只会更加坚硬,每一次受伤,都是一次钙化和提升。活成一棵树,深深扎根,忍受阴冷黑暗,以此汲取营养壮大自己;美美向阳蓬勃,每片叶都是一道光斑,以舞动来表达对世界的感恩。
活成一棵树,该多么美好。
乡间的花,乡间的草
张亚凌
在乡间,花草亲如一家。
花不会轻看草,草也不会仰慕花。乡间的花明白,每一朵花都曾经历过漫长的草长期;乡间的草坚信,每一株草都会开出自己的花。
乡间的花不会骄傲自己有绚丽的色彩,乡间的草深信时间和光能给自己着上最美的色彩。
乡间的花在阳光下欢跳起舞,艳丽而不张扬;乡间的草在风中舒展摇摆,翠绿并不自卑。
乡间的花从没嫌弃过贫瘠的土荒芜的地,乡间的草从不冷落陡峭的崖、起伏的峁。
乡间的花似乎不大喜欢拉帮结派聚成堆,或许她们更怕草儿寂寞,就零零散散地钻进草丛里。乡间的草惜香怜玉更像个大丈夫,他们疼惜花就簇拥了花,风吹雨落,都有草的呵护。
在乡间,花无定色,一不小心,一枝上就开出了颜色迥异的花。花瓣溜圆,花瓣狭长,花瓣儿形态各异。莫非野花就喜欢由着性子长?说花瓣质地如绸?太矫情,太脆弱,哪是野花的秉性?一朵花就是一首歌,旋律自定,一气呵成。
在乡间,草叶儿也不甘寂寞。长条的,有粗短,有修长;椭圆的,有肥胖,有飘逸;当然还有锯齿样,马蹄形。像心,似勺,若喇叭。每片叶子都是一座舞台,都在风中演绎着自己的快乐与梦想。
乡间的草可以挺立成乔木,乡间的花能够铺排成锦缎。
在乡间,连荆棘也会开出娇媚之至令人怜惜的小黄花;在乡间,花色有时也会浅淡若无没叶儿鲜亮。在乡间,你会分不清花与草:草一不小心就绚丽起来,花倒朴实得没了色彩。
乡间的空气是清新的,那是草的味道;乡间的空气是甜蜜的,那是花的味道。
乡间的父亲跟男孩是飞扬的草,坚韧又倔强;乡间的母亲跟女孩是欢舞的花,舒展又明媚。
乡间的花,乡间的草,不就是乡间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