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闷叔

         文‖张亚凌

老闷叔是河南人，三十多岁进了我家对面的王家做了上门女婿。据说王婶那时才二十七岁，王叔是在一次意外中走的，留下一对儿女。

叫他“老闷叔”，可能是因为语言障碍他很少说话的缘故吧？

王婶和老闷叔过了好几年都没有添一儿半女。有人私下传言，王婶偷偷做了绝育手术。好在王婶是个会来事的精明女人，老闷叔又是个实在人。

实在人老闷叔实实在在是个谜，我常常看着他就不由地想到犹太人，就纳闷：莫非到处奔波流浪的河南人就是中国的犹太人？老闷叔的厉害不仅仅在于他有一双好眼和好手，——看啥会啥，刚会就精，还有他那能吃苦能熬苦的倔强劲。

不到五年工夫，老闷叔进门时的三间泥瓦房扒倒了，青一色的蓝亮亮的砖房一线起五间。再后来，门口是两层单元式的楼房，院子两边各四间平房。八年前嫁了闺女，三年前儿子也娶上了媳妇。一晃，老闷叔已经进门快三十年了。

原本欺生的村里人都抬眼看老闷叔，——人有能耐没能耐得拿日子说话。

去年11月，王婶正在炕上坐着和人拉家常，突然一头栽下去，走了。这个消息传到我家时，我第一个反应是：老闷叔咋办？却无人应答。

“你看，我妈现在走了，娃娃再孝敬，也不及老伴贴心。你还是再找个老伴，逢年过节我们都去看你……”

听说，王婶的儿子和老闷叔坐下来谈了，也只是听说而已。——都知道，东西是越捎越少，话是越传越多的。

不过，过年时没看见老闷叔倒是真的。

选自中国文联出版社    张亚凌散文集《回眸凝望》

715399 陕西合阳城关中学    张亚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