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五十七）——结束篇

潘渭河

2023年7月10日

1973年的春天，全国各大、中专学校陆续恢复了教学。153农场被分配到了选送一个大学工农兵学员的名额。

这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刹间掀起了千重浪花。工农兵学员，仿佛是一道神奇的风火轮，给陷于困境之中的下乡知青，开辟了一条通向未来理想世界的金光大道。

然而，僧多粥少。谁能取得这个名额，由农场领导班子根据群众评议作出决定。最终，这个名额给了夏云涛。

李春生刚燃起的入学希望，就此破灭。

临走之前，夏云涛向季惠群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意，却被季惠群拒绝了。

她认为，两人身处异地，前景莫测，还是不要过早确定关系为好。毕竟，提干、入党、升学这些好处夏云涛全都占了。他今后的发展前途肯定会比她好，变数也就更大。她不想落人口实。以为她追求名利，攀附高枝，为离开农场留好后路。

夏云涛离开工业连后，季惠群担任了连队的副指导员。很快，又升任为指导员，成为了一名基层的政工干部。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李春生被南方一所大学录取，终于圆了他上大学的梦。

1978年初，国家放宽了知青回城的条件。持续了10年之久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基本宣告结束。季惠群、李素燕等原先因失去上大学的机会而留在农场的知青，也陆续回到了城里。

季惠群由于她在北疆农场的干部资历，回城后在其所居住的街道居委会担任党支部书记。李素燕顶替她父亲的工作，成为一名普通工人。

方文馨回城后，在和父亲的报社有合作关系的一家出版社做编辑工作。她和她青梅竹马的一位小学同学结了婚，并有了一个儿子。

夏云涛作为工农兵学员，在大学里学的是机械系。毕业后，作为国家干部，被分配到北疆一个小城市的国营电机厂工作。他在那里结婚生女，从技术员做到设备科长。在电机厂工作3年后，他被诊断出患有肝癌。已到晚期。后被转去南方大城市的肿瘤医院治疗。1987年去世，年仅38岁。

李春生大学毕业后，在一所财经学院的任教。本以为读完了大学，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实现报效祖国，为社会奉献的理想。但因为在农场的那些没有结论，却有记录的材料进了他的个人档案，像是只无形的手卡住了他评职升级机会。没有人向他解释，他也无从申辩。

当年在北疆屯垦戍边，艰苦奋斗的那批热血知青，基本上都离开了农场。当年所怀有的满腹激情，一腔热血，也都烟消云散。曾经的悲欢离合，情仇恩怨，外斗内卷，喜怒哀乐，都已空留记忆，孰来评说？

李春生拿出那本在扉页抄有鲁迅《自嘲》诗的笔记本，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多有愧疚。青春已逝，功过难评！

他将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抄上了明朝诗人唐寅的诗句：“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