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五十五）

潘渭河

2023年6月6日

正在这时，从走廊里走来一位女病号。

她走到病房门口，见李春生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便问：“你找谁？”

顺手，她就推开了房门。只见方文馨正坐在房里的病床上。原来，她是方文馨的同房病友。

还没等李春生开口，坐在床边的方文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春生。

“李春生。快进来。”方文馨神情愉快，招呼李春生。

这一声招呼，让李春生悬着的紧张心情如释重负。他快步地走进病房，把装着饭菜的挎包放在方文馨床边的小桌上。又找了把椅子，坐在方文馨的病床边。

李春生小心翼翼地选择话题，不敢主动提起方文馨被批判后的状况。他先是简单询问了方文馨的伤情。

方文馨却是快人快语。她告诉李春生，她爸爸的问题年前已经解决了。那是多亏了李春生帮她把秦汉川的消息寄给了她父母。

“谢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这件事情还得要拖上一段时间。现在，我爸爸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也就跟着要解决了。爸爸恢复了组织生活，就谈不上我为走资派翻案了。”

接着，两人又聊起了最近的读书情况。

李春生说他在翻译英语版的《共产党宣言》。但仅靠字典对照单词，并不能完全理解英语句子的意思。困难很多。

方文馨说她可以给家里写信，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指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聊不完的话题。

见天色已晚，李春生起身告辞。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放在小桌上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带来的饭盒。

“这几天食堂有加菜。我给你装了一点过来。你可以用热水温一下，也可以放在暖气包上热一下。”

“这么多菜啊。我吃不了的。”

“今天吃不了，可以明天再吃。”

“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的。来的。”李春生答应得很爽快。

初三中午，吃罢午饭。是不是要再去医院看望方文馨？李春生有点犹豫。他甚至有点后悔。昨天太快答应方文馨，说还会去医院看望她。

他的犹豫在于，他对方文馨的情感，似乎有点失控。他并不确定他的这种情感是否已经超出了一般的男女友情。但他却知道，他无法停止对方文馨念想和与她相见的渴望。他的脑子里无时不刻地会出现方文馨的形象和对她的惦念。他不清楚，他和她的见面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他似乎向往那个结果，却又惧怕那个结果。

不过，犹豫再三，他还是去了医院。那时，已是下午3点。

进了病房，李春生没看见昨天的那位同房病友。

“她今天回家和家人过节了。要到晚饭后才回来。你要是不来，我这个初三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过了。”方文馨的解释中透露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撒娇。

待李春生坐下后，方文馨从小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那是医院病号饭配发的营养品。方文馨没舍得吃，留给了李春生。

李春生也不推辞。用袖口抹了抹苹果，便大口地连皮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