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五十三）

潘渭河

2023年6月6日

方文馨的头发有点乱。她使劲抖了抖齐肩的短发。又脱下手套，两手各拿一只手套，上下左右地掸去身上的尘土。

她定下神来，朝李春生望了望，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重新戴上手套，弯下腰去拾掇翻倒在地上的泔水桶。

不料这一弯腰，触动到了右脚踝的伤痛处。没等方文馨反应过来，她又一屁股跌坐到地面上。

李春生赶紧伸出双手要去挽扶她。

方文馨没有理会他。她试着用两只手撑住地面，想独自从地面上站起来。无奈右脚踝的剧痛，使她力不从心。

李春生又一次伸出手去。

方文馨没再拒绝。

在李春生的帮助下，方文馨又一次站起身来。不过，站是站起来了，但她无法挪步。右脚的伤痛，根本无法单独支撑她的身体移动。

李春生见状，二话没说，蹲下身子，说：“你受伤了。我来背你。”

方文馨站着没动。她嘴唇微微颤动着，强忍住眼眶里泪水，不让它掉出来。

李春生也蹲着没动。

有时，无声的力量，胜过言语的表达。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方文馨伏下身子，趴在李春生的背上，用手臂搂住了李春生的脖子。

李春生趁势直起身体，双手分别框住方文馨的双腿，迈步向养猪场的休息室走去。

到了休息室，将方文馨安置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李春生说：“你坐着别动。我去找个马车，送你去医院。”

望着李春生不知是冻红，还是羞红的脸颊，方文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说：“先别忙着找马车。你去找夏云涛，帮我请个假。”

方文馨的话，提醒了李春生。方文馨还是个受管制人员，不能随便自由外出。他马上离开养猪场，向知青宿舍走去。

那时，刚过7点。宿舍里人大部分人已经醒了，但都还赖在被窝里没有起床。

李春生走到夏云涛的床边，说：“夏连长。方文馨早晨干活时把脚踝扭伤了。想请假到医院去看看。”

听到方文馨受伤，夏云涛从被窝里伸出半个脑袋，面带疑惑地说：“真的吗？怎么受得伤？”

“我也不太清楚。”李春生不想浪费时间多说，只想把假批下来。

“方文馨受伤怎么是你来请假？你们俩又搞什么串连活动了？”

“看见人受伤来向你报告也算非法串连？照你的意思，见死不救才是划清界线？”

李春生也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勇气，当着众人的面前顶撞夏云涛。他似乎不再顾忌别人对他和方文馨的关系有什么猜疑。

被李春生这么一质问，夏云涛没作出反驳。他思索了一下，便从床边的小柜里抽出一张便笺。写了一个出门条，交给李春生。

“如果方文馨出什么问题，你李春生要负责的。”夏云涛板着脸说。

“我要负什么责？”李春生语带不满，杠了夏云涛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