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三十二）

潘渭河

2023年4月11日

晚上吃罢晚饭，方文馨回到宿舍。李素燕和其他室友正在说笑。没人搭理方文馨。

她坐在床边，感受到自己已经被群众孤立。

她并不害怕工作组对她的整肃，因为她相信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但同是知青的室友、同事，曾经的同学疏远她，却让她委屈难受。她需要得到理解，得到慰藉，得到同情和支持。

她想到了李春生。

已是晚上7点了。李春生一般会在晚饭后留在食堂，在饭桌上看一会书。方文馨猜想，这个时候，也许他还在食堂。

方文馨走出了宿舍。

3月的天，夜空晴朗，星光闪亮。远方吹来的风不再痛彻刺骨，反而带着丝丝暖意。通往食堂的冰雪之路，由于湿润，踩在脚底下已经变得松软了。

方文馨掀开了食堂的门帘。

果然，在明亮的灯光下，李春生正坐在食堂的一张餐桌上埋头看书。

“春生。还在看书哪？”方文馨问。

李春生没料到方文馨会来，也不知她为何而来。脸上表情茫然呆板。

“看什么书呢？”方文馨又问。

“《1848-1850法兰西阶级斗争》。”李春生机械地回答。

“现在正搞着运动。你还有心思看这样的书呀？”方文馨想把话题转入正题。

“嗯。”李春生简单地应了一声。

“下一步，工作组可能要追查我寻找秦汉川的问题。”方文馨压低声音说。

因为李春生是唯一知道她私自寻找秦汉川目的的人，方文馨想听听他的意见，如何应对工作组对她的调查。

“嗯。”李春生还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方文馨的脸色渐渐地由红发白。

沉默了一会，她生气地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要和我划清界线？”

“嗯。”

李春生第三个“嗯“声刚一出口，方文馨转身就走出食堂。

李春生赶紧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注视着方文馨远去的身影。食堂的门帘在她的身后不停地晃悠着。

李春生意识到自己的含糊其辞伤害了方文馨。虽然，他内心同情方文馨，但在夏云涛和季慧群的压力下，他的外在言行又不由自主地表现出要和方文馨划清界线的样子。

他想从凳子上站起来，把方文馨追回来。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屁股始终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

第二天早晨，方文馨没有去上班。3天的停职反省，停职是可被看见的，反省则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她想利用这3天的时间，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天气很好。晴空无云。空气中充满了太阳放射出的温暖光芒。待宿舍里的人都走空之后，方文馨决定先把被子清洗一下。同时，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

她有一种预感。她的个人处境可能会有一个较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