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二十一）

潘渭河

2023年3月31日

在念了几段关于阶级斗争的语录之后，季惠群将发言主题转到了李春生身上。

“昨天晚上的动员大会揭开了翻砂车间阶级斗争的盖子。运动必然要涉及一些人，一些事。你想躲也躲不开。我和李春生虽然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学，但在大事大非面前，绝不讲情面。坚决和李春生犯的错误划清界线。李春生的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就是没有好好改造世界观，没有脚踏实地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打三反工作组副组长夏云涛在动员大会上的讲话，已经揭发批判了李春生的问题……”

季惠群本来想说的是“李春生的反党反社会主义问题”，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省略了“问题”前面的“反党反社会主义”这个定语。

她接着说：“今天，希望大家积极发言，彻底揭开翻砂车间阶级斗争的盖子。”

季惠群讲完后，其他的知识青年也纷纷发言，表示坚决拥护一打三反运动工作组的决定。坚决和李春生划清界线，把他批倒批臭。

看到会场上大家对李春生的批判和表态，夏云涛心里觉得很痛快。一直以来，李春生和他之间别别扭扭。很多事情到了李春生那里就贯彻不下去。他好言相劝，不起作用。现在，运动来了。利用这个机会敲打他一下，总算让他老实了。同时，这也是他自己政治生涯的投名状。只要把李春生搞倒搞臭，他才能获得政治资本，得到领导的赏识和提拔。可谓一箭双雕。

车间里的知青都发了言，表了态。只有方文馨没说话。

夏云涛对方文馨的表现一直也在关注。工作组在讨论李春生问题的时候，提出过要追查他究竟是属于个人问题，还是存在小集团。如果有小集团的话，方文馨肯定是该集团成员的第一嫌疑人。现在方文馨对李春生的问题不表态，更加深了夏云涛对她的怀疑。

夏云涛见没人再发言，就直接点了方文馨的名。

“方文馨。你平时和李春生来往挺多的，一定比别人更了解李春生。你应该要勇敢站出来揭发李春生。让大家看到你是能和李春生划清界线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云涛说的是方文馨，季惠群觉得他好像说的是她自己。因为她平时也和李春生有很多接触。她迫切地觉得，光在嘴巴上讲划清界线还不行。她必须还要有实际行动，证明她和李春生、方文馨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