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十五）

潘渭河

2023年3月15日

李素燕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讲台。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言稿，照着稿子就念了起来。

李素燕发言的声音不高。后排的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没讲几句，她突然就结束了发言。然后，涨红着脸，匆匆忙忙地从台上跑到台下，站回到人群中。

随着她的话音嘎然而止，会场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们搞不清楚，究竟是她的讲话本来就是这样简短地表个决心，还是她有话没说完，不想再说了？

夏云涛意识到李素燕怯场了。他来不及多想，一下子就冲上讲台。作为工作组的副组长，他不能让这个动员大会冷场。

夏云涛在讲台上站定后，便开始讲话。他没有讲稿，音量很高。一开口便滔滔不绝。

“同志们，大家好。我刚刚担任工业连副连长不久，就赶上了正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开展的一打三反运动，并被任命为工业连工作组副组长。这是153农场领导对我的信任。刚刚李素燕因为紧张，发言不完整。由于我之前在砖窑厂工作过。之后，砖窑厂的知青大部分都转调到了翻砂车间。所以，我对翻砂车间的人员情况比较熟悉。针对翻砂车间当前阶级斗争的形势，我补充几点意见……”

随着夏云涛慷慨激昂的讲话声，会场上完全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人们在封闭的空间里发出的呼吸声。

李春生从人头之间的空隙处向前望去，看到了那个本来很熟悉的知青同学夏云涛，刹那之间变得情绪亢奋，面目狰狞。他张大着嘴巴，吐沫飞溅。

突然，他话锋一转，将矛头公开指向了毫无准备的李春生。

一经夏云涛点了李春生的名，会场上立即响起了一阵阵的喊叫声。

“李春生，滚出来！李春生，滚出来！”

喊叫声似潮水一样，此起彼落，一阵又一阵地在会场内响起。

还没等李春生反应过来，就有人在他背后推他。他竭力想让身体保持平衡。可是，背后推搡他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大。

他禁不住往前冲了几步。站在他前面的人纷纷避让，让出了一条通道。后面的人继续推搡着他，甚至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拖向台前。

李春生挣脱了那只楸他衣领的手。回过头去，朝那些推搡他的人瞪了一眼。然后，自己走到会场前部，站到那排被批斗对象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