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十四）

潘渭河

2023年3月15日

就在李素燕紧张不安的时候，李春生走进了会场。恰好，他就站在了李素燕所站位置的边上。

“你来得早啊。”李春生朝她笑了笑，说。

这一笑，让李素燕心里有点不自在。一个平时工作认真努力，乐于助人，也曾不吝出手特别配合她搅砂要求的人，马上就要被公开批斗，自己却还蒙在鼓里。她心里不禁对李春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她不敢正视李春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来“嗯”了一声，又马上把头转了回去。

人都陆续到齐了。站满了食堂的整个空间。

大会由工业连副指导员主持，宣布开始。

“下面，把牛鬼蛇神押上来。”

会场上略有一些骚动。站在后边的人纷纷踮起脚尖朝前张望，想看清楚是哪些人在接受批斗。

副指导员每报出一个站在台前的牛鬼蛇神姓名，会场上就响起一阵打倒的口号声。

如潮水般连绵不断的口号声，将食堂的窗玻璃震得嗡嗡作响。李素燕的内心也被震得卟卟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面对那些低头弯腰，任人喊打的老人，她有点于心不忍。对即将被拉出去，成为新批斗对象的李春生也心生怜悯。李素燕的思想动摇了。她甚至有点后悔承担了这个发言的任务。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得硬着头皮按夏云涛的布置做下去。

夏云涛一直在会场上注意李春生的动向。他知道李春生是个我行我素，自说自话的人。他担心他不来参加这个大会，但又不便事先找人看管他。那样，对他的批斗就失去了震撼人心的爆炸性。

直到他看见李春生走进会场，夏云涛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批斗完牛鬼蛇神，由工作组组长作一打三反运动的动员。

“同志们，在当前全国形势一片大好之下，阶级敌人并不甘心他们的灭亡，正在作垂死挣扎。根据中央的部署，我们153农场在全场范围内开展一打三反运动。为了加强对运动的领导，场部决定，向工业连派出一打三反运动工作组。由我担任组长，工业连副连长夏云涛担任副组长。我们一定要紧密地团结工业连全体职工，动员起来，彻底揭开工业连阶级斗争的盖子。让隐秘的牛鬼蛇神无处藏身。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接着，副指导员宣布，由翻砂车间群众代素李素燕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