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一百零五）

潘渭河

2023年2月28日

李春生用铁锨将粘粉、沙子加入到混砂机中。再打开龙头，放入水。然后，启动混砂机搅拌。

搅拌之后的沙子才能供造型工使用。所以，混砂是翻砂车间的第一道工序。混砂也是李春生的工作任务之一。因此，他总是要比别人早一点开工。

季惠群转头朝混砂机的方向看了一眼。李春生精神专注，正在一锨一锨努力干活。季惠群不由得心生怜悯。一个不计较得失，勤奋工作的人，偏偏在政治思想上和众人不合拍。自己遭受非议不说，还拖累他人的后腿。想帮他都不领情。

其他工人都陆续来到了车间。自从转换到翻砂车间后，每天的晚汇报停止了，但天天读还是照常进行。时间安排在早上8点到8点半之间。本来是夏云涛主持的，现在改由季慧群主持。

当天的天天读结束后，季惠群和方文馨换好工作服，也各自开始了自己的造型工作。

这时，混砂机正好也停止了转动。李春生完成了上午的混砂工作量。本来，他就会跑进休息室，看自己的书去了。

自从上次夏云涛来车间视察，对劳动纪律训了一通话，虽然还不见有后续的整顿出台，但李春生也不敢太过招摇引起非议。因此，如果做完了自己的份内工作时间还早，他就会在车间里有事没事地再逗留一会。

他把铁锨插入砂坑，双手握住木把手的顶端，下巴支在双手之上，眼睛看着砂坑里正在工作的造型工们。如果发现有需要，他就会上前帮个手。

他想先帮季惠群。但昨天因决心书签名的事惹得她不高兴，他不想让她误以为此时他要讨好她。于是，他走向方文馨的工位。

方文馨正蹲在砂坑里，用一把小平铲修理砂型。见李春生走近她，便示意他搬一个造型用的铁框给她。

李春生搬来铁框，又顺便拿了铁锨往铁框里添砂子。这给了方文馨一个休息的机会。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站在李春生的身旁，悄悄地说：“季惠群说你不愿在翻砂车间的决心书上签字。她很生气。为什么你要和大家搞对立？”

李春生一边用一根铁杵上上下下地把铁框里的型砂夯实，一边说：“对于我们兵团战士来说，艰苦劳累算不了什么。拼命做好本职工作我是赞成的。但是，下了班之后还要去搞大批判，这个就是瞎拼命了。天天晚上不睡觉，搞学习批判，不仅白白消耗精力，也会影响到上班时间把备战工作真正做好。我同意表决心将生命献给国家，献给党，献给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但不需要为个人……”

李春生突然刹住了话头，把后面话咽了回去。他下意识地朝季惠群的方向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