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九十二）

潘渭河

2023年2月8日

3天后，农场召开了全场职工大会。徐洪斌特地选坐在会场第一排的位置。

当礼堂东侧入口处的门帘刚一掀开，两个押解人员分别按着陈铭康的左右肩膀从门外走进来。

陈铭康低着头，神情颓伤。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地上，目光和会场上的人没有任何接触。他被推着往前行走，踉踉跄跄地站到了主席台的前面。

徐洪斌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大会上，保卫科科长介绍了粮油加工厂纵火案的破案经过。针对群众中关于陈铭康作案动机的疑问，保卫科长宣读了陈铭康所交代材料中的自白。

“今年5月，农场举行了第一届活学活用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我没有被选上代表。因而感觉自己得不到领导的重视，对前途悲观失望。为了改变这种局面，我就想当一个英雄。制造一场火灾，再第一个冲进火场救火。希望能因此得到领导的重视。”

保卫科科长讲完之后，公安人员当场宣布逮捕陈铭康。陈铭康立即被戴上了手铐。

农场领导接着在大会上讲话。要求全体职工提高警惕。围绕这个案件，深入揭发周围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根据群众的揭发，保卫科发现了陈铭康身上更多的疑点。

有人说，今年4月份，有一个153农场的知青，没有边境通行证，也没有向边境派出所报告，私自闯入795农场。他和陈铭康等人在边境线附近军事禁区内的一个小山头上拍过照。其动机十分可疑。

正式逮捕陈铭康之后的第二天，陈铭康再次接受了审讯。

“今年4月，珍珠岛战斗之后，有个陌生人从省城来到我们农场找过你？”

“不是陌生人。是我中学的同学。他也不是来找我一个人，是来看望原星辰中学在795农场的同学的。”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李春生。”

“你策划纵火案的打算，他预先知道吗？”

“不知道。”

“陈铭康。你的问题很严重，可以按现行反革命罪论处。现在，就看你坦白交代的态度了。你必须把所知道的有关李春生的一切可疑情况向组织交代。争取组织对你的宽大处理。”

陈铭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自从被隔离以来，他很少能睡个好觉。他双眼浮肿，眼睛里布满血丝。虽然精神压力很大，头脑处于昏沉沉的状态，但思维还是清楚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一个比较轻的判决。

陈铭康和李春生虽然是同校同学，但他是高中生，李春生是初中生。文革之前两人并不认识。文革中，两人参加了同一个红卫兵组织，才开始相识。除了参与本组织的大批判活动，以及和对立派红卫兵组织发生的争辩和冲突之外，他并不知道李春生更多的事情。到了北疆建设兵团，两人又分属不同地点的农场编制，更没有密切的互动。现在，要他交待李春生的一切问题，陈铭康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