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九十）

潘渭河

2023年2月8日

1969年下半年，由于备战形势紧张，整个国家处于高度的临战状态。备战工作成为整个国家的中心任务。同时，在九大提出的把以阶级斗争为纲确定为总路线的方针指导下，斗批改运动继续深化。清理阶级队伍成为斗批改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接近年底的时候，153农场政委张振华收到了来自北疆边境795农场的协查通报。通报告知，153农场的知青李春生和795农场的一起纵火案有关联。要求查清李春生的社会背景，及其和795农场纵火案的关联。

收到这个通报后，张振华决定派人去795农场，了解纵火案件的具体情况。

初冬时节，刚下了第一场大雪。795农场的粮油加工厂，发生了火灾。

大火是凌晨2点多钟烧起来的。第一个发现火情，并冲入火场救火的，是拖拉机手陈铭康。当人们在熟睡中被唤醒，赶到火场时，陈铭康已经倒在了厂门口北侧的水泥地上，身边有只盛着水的水桶。他被紧急送往农场的医院抢救。

经过消防人员勘察，加工厂的过火面积仅限于西侧的库房。库房里堆着的十几袋尚未加工的玉米粒遭到焚毁。可以判断，火情是被及时发现的，火情发生时就很猛，火苗一下子就冲向了房顶，点着了房顶的油毛毡，房顶被烧穿，现场冒起了浓烟。

根据在医院里苏醒后的陈铭康陈述，他半夜里起来上厕所，发现了加工厂内有火光，并有浓烟冒出。于是，就一边呼喊，一边跑去救火。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医生对陈铭康的诊断是，火场的浓烟导致陈铭康窒息晕倒。身体并无明显烧伤和创伤。休息几天就会康复。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农场。人们纷纷对陈铭康的英勇行为表达慰问和赞赏。星辰中学在795农场的知青感到非常自豪。校友中出现了一个奋不顾己的救火英雄。

陈铭康在床上躺了2天。

这天下午，他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时候，连队的文书通知他，保卫科找他谈话。

陈铭康套上棉大衣，在冰雪复盖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串黑色的脚印，走进了795农场的场部办公楼。

保卫科的办公室里，保卫科长和书记员已经在等着陈铭康。

“关于粮油加工厂火灾的情况，你还有什么要向组织补充的吗？”保卫科长问。

“没有。”陈铭康答。

“你救火用的水桶是从哪里拿的？”保卫科长继续问。

“加工厂里。”陈铭康答。

“水又是在哪里取的？”保卫科长又问。

“加工厂里。”陈铭康答。

“既然水桶和水都是在加工厂里拿取的，为什么水桶和水是在加工厂的门外呢？”

陈铭康迟疑了一下，说：“也许是我被烟呛到，提着水桶跑到加工厂外呼吸新鲜空气时晕倒了。水桶就掉外边了。”

“你的意思是，你都要晕倒了，还能提着水桶跑从房里跑到房外？”

“……”陈铭康无语。”

“你有喝酒吗？”

“有时会喝一点。”

“这个酒瓶是你喝过的吧？”保卫科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个空酒瓶递到陈铭康跟前。

“……”

陈铭康再次无语。泪水慢慢地从他的眼睛中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