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六十七）

潘渭河

2022年12月24日

李素燕对李春生的离群索居，生性孤傲一向看不惯。此时，她也就不加掩饰地冲了他一句：“明天你不去也没人强迫你去。我就想问你一句。以前到贫下中农家去访贫问苦你也不去。大家都去的事，只有你一个人不去。你算什么特殊人物非要显得与众不同？”

李春生对李素燕的质问作出自己的解释：“到老职工家去访贫问苦，你们已经去过多次了。三天两头地跑老职工家，翻来覆去就是问人家吃什么，穿什么。也不能帮人家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这种访贫问苦又有什么意义？对老职工的正常家庭生活，也是个干扰。我觉得，有时间我们还是应该多读点书。趁我们现在还年青，多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学习数理化知识，有可能也要学点文学、历史、艺术、科学方面的知识。不然的话，我们将来靠什么为国家效力？”

不知是谁插了一句：“什么叫将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为国家效力吗？”

李春生回答说：“这话不错。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在这里推独轮车吧？我们也不能永远做烧这个红砖吧？难道我们就不能为将来做好准备，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贡献更多的力量和智慧？”

夏云涛小声地对季惠群说：“你听到了吧。我说他死抱住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不放，思想倾向就是有问题。”

季惠群没搭夏云涛的腔。她心想，李春生说将来，是他看得比自己远，想得比自己深吗？她似乎也觉得把读书学习和思想倾向有问题划等号并不具有说服力。可是，夏云涛的指责好像也不容批驳。季惠群一时陷入了思想矛盾之中。

李春生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说：“夏云涛在学校是高中生。数学成绩不错。可以教我们数学。”

夏云涛觉得这时再纠缠思想倾向的问题有点不合时宜，便笑着说：“不行了。不行了。现在看到数学书，头要晕了。”

季惠群则顺水推舟，将话题从李春生身上引开：“方文馨在学校成绩老好的。大家应该还记得那个为革命而奋发学习的展览吧。”

一时间，大家都将话题转移到了文革之前，在学校的那段读书岁月中去。忘记了夏云涛对李春生的指责。

当人们的议论不再聚焦在李春生身上时，季惠群放缓了脚步，从夏云涛的身边退到了走在队伍后面的李春生身旁。

她轻声对李春生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有点脱离实际，有点摸不着边际。什么叫将来？什么时候算是将来？将来又是个什么样呢？我觉得就当前来说，知识青年应该坚定不移地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读书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地讲。”

李春表面上对季慧群的说法未置可否，只是没有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