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三十五）

潘渭河

2022年9月19日

夏云涛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逐一和4个女工都谈了话。谈话的内容大同小异。没人知道是谁剪了那张报纸。最后离开休息室的是陈医生。

夏云涛喝了一口水，心里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判断。陈医生单独留在休息室里的那段时间是个疑点。她有单独作案的可能。想到这里，夏云涛觉得必须要把这个重要的线索立即向领导汇报。

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背上那个褪了色的军用挎包，向连部走去。

工业连的指导员是一位支左的现役军人。那时人不在农场，正在军区汇报工作。工业连由连长孟向辉全面负责工作。

孟向辉今年40岁，1963年从部队转业到农场。一直负责153农场各种机械维修保养的管理工作。文革初期受到冲击。靠边站了两年之后，刚刚落实政策，重新出来工作。

看到夏云涛急急匆匆地赶到连部，孟向辉有点意外。因为事先并没有开会或预约见面的通知。

他面色和蔼地让夏云涛在办公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热水，让夏云涛暖暖身子。然后，孟向辉也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当他得知夏云涛是专程来连部汇报紧急情况时，便从抽屉里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这是他的工作习惯。只要有人向他反映工作上的情况，他必定要记录在笔记本上。

夏云涛将砖窑厂封窗缝过程中发生的剪报纸事件向孟向辉做了汇报。

夏云涛讲完之后，孟向辉问：“就这些？还有要补充的吗？”

夏云涛说：“没有了。就这些。”

夏云涛迫切地想知道，孟向辉对此事的态度。可是，他却并没有看见夏云涛出现他所预期的激烈反应。

孟向辉把手上的黑杆钢笔搁在桌子上，语气温和地说：“再观察一下。看有没有类似的情形再次发生。如果这事是有意而为，一定还会有同样的事再次发生。我们就要发动群众，把阶级敌人揪出来。如果以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那就说明事件有可能是偶然的。糊窗缝需要大量的报纸。只要事前没有做好逐张检查，剪坏也是可能的。出现这样的后果，我们给予批评教育就好了。”

夏云涛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事就不处理了？”

“处理？”孟向辉反问夏云涛：“处理谁？你有证据吗？”

夏云涛说：“那4位女工可以做证明的。她们离开休息室后，只有陈医生一个人在屋子里。她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孟向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这只是你个人的推理和猜想。不能拿怀疑当证据。证据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凭证。至少，要有人亲眼看到陈医生一个人在屋里干了什么，才能算是证据。即使陈医生承认是她剪的，也有无意或有意的区别。再说，陈医生是正规医学院校的毕业生。1959年来到我们农场。全农场3000多名职工，就这么一个科班出生的医生。对待陈医生，我们应该要慎重些。”

“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夏云涛显然对孟向辉的态度感觉不满。

“也不是算了。你在会上给大家讲一讲。要求大家在工作中注意一些，谨慎一些。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