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负（十三）

潘渭河

2022年8月8日

从省城通向南方的公路，在五岗这个地方，道路从高到低，再从低向高，一共有五个巨大的起伏。据说，当初修建公路时，设计师根据这个地形特点，就把这个原先没有名称的地方在地图上标作为“五岗”。

方文馨早晨上班以后，先到连部，办完了报到手续。她被编配到农场的砖窑厂工作。

从连部出来，她顺着公路，一直向南，寻找砖窑厂的位置。

道路两旁是一棵又一棵的白杨树。白杨树的枝叶已经枯黄。树底下生长着密密的茅草丛。茅草的茎叶也已经枯黄。

方文馨不时地注意着路边，生怕错过了她的目的地。

终于，在一处茅草丛的中间，看到一条石子路。石子路一直通到小山坡的脚下。那里横卧着一座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砖窑。

方文馨沿着石子路走进树林，来到砖窑边上。然后，沿着一条土路，向上走到半山腰，再拐了一个弯后，到达山顶。

半山腰上分布着一排排的晾棚。棚子里晾放着层层叠叠制砖用的土坯。山顶上，有3间用木板钉成的旧板房。两间堆放着什物，东头的一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看来是工人休息和开会用的。

刚刚走进砖窑厂的第一眼，给方文馨久已低落的脆弱心境注入了一股坚强的力量。搭建晾棚的粗木杆上包裹着的原生树皮是褐色，晾棚下垛着的泥坯是土黄色的，山顶板房的旧木板是黑灰色的。砖窑厂处处透露着粗犷的原始风貌。

方文馨掀开用毡绒制成的门帘，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小屋的南面靠墙放着一排长椅，坐满了30岁左右的青年妇女。她们的肤色很黑，看上去有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感。人人嘴上叼着一支烟，把小屋搞得烟雾腾腾。北面靠墙是长条凳和椅子，也坐满了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4个兜的制服，看上去是干部模样。后来，方文馨才知道，他们是农场的管理干部。有原来的领导，也有医生、会计等，下放在砖窑厂劳动改造。

看到屋子里走进来一个知识青年新面孔，坐在长椅上的妇女都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她们盯着方文馨看。北面坐着的干部，只是抬起头向方文馨望了一眼，就又都低下头去。他们表情严肃，想着各人的心事，没人搭话。

砖窑厂的男工都穿着黑色的棉衣，坐在过道的小板凳上。因为烧着取暖炉，屋子里有点热。有些男工解开了身上光身棉袄的扣子。棉袄里面没有其它衣物，隐约露出了褐色的胸部。

看见方文馨走进来，有人挪了挪凳子，给方文馨闪出了一条道。

方文馨在南边的长条椅上找了个座位坐下。

屋子里，知青排长夏云涛正在组织砖窑厂职工政治学习。见方文馨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向在座的全体人员简单介绍了方文馨。

接着，他又继续念报。